「哈,這老頭處心積慮就是企圖把我鎖死在齊美,你清楚,那不是我要的。」拉開礙事的披風,他的大掌長驅直入,托起她的腰臀,再向自己移近寸許。
「什麼才是你要的!」明白他已按捺不住,她索性拉起長裙跨坐在他身上。這等放浪、狂縱的姿勢,對以前的她而言,簡直是罪大惡極,要被處以無期徒刑的。
「你,我的妻,我的愛。」他笨拙的將她從大堆的繁衣瑣物中抽出,兩相滾往地毯上,饑渴萬分的竄入她的體內,尋求忍耐多時的暢快解放。
安采妮醉眼迷離地看著身上他,希望這刻永遠不要停止,她要永遠做個屈服在他狂潮下的小女人。
呀!什麼時候野心勃勃的她,居然興起如此沒出息的念頭?她怔仲了。
當阿忌翻轉過身子,要她嘗試著體驗主導的快感時,她雖羞得面紅耳赤,但沒經過太久的推拒,已能品嘗其中的美妙滋味。
這男人令她墮落得不再是個聖潔的女強人,作夢也沒想過,墮落竟是這般經而易舉,特別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墮落。
「還要!」她嚶嚶地乞求。
他滿意的笑了。這才是他要的妻子,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欲求不斷的人。他低頭,吻進她的唇里,兩個再次糾纏得難分難解。
※※※
台北的夜生活,總是充滿剌激和樂子。
張家瑋從女酒保手中接過雙份威士忌,還順勢模了人家一把。「嘿,你——」女酒保小嘴才吸起,一張千元大鈔已巧妙地塞進她的胸衣里。「哎喲,原來是瑋哥啊,怎麼那麼久沒來?」發著嗲時,一雙媚眼還瞟向一旁不發一語的阿忌。
張家瑋呵呵的直笑,抬眼看著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阿忌。
「這就是孔方兄的妙用,既能使鬼推磨又能讓浪子回頭。」長嘆一口氣,他加重語氣的問︰「你真的‘改邪歸正’了?」
「請注意你的措詞。」誰敢污蔑他至高無上的舞蹈興趣,誰就是擺明著找死。「有話直說呢,你找我到這種鬼地方來,究竟什麼事?」
「急著回去?」張家瑋探究的眼光藏賊意。
「唔。」
「安采妮當真魅力無窮,連你這種不知家為何物人,都不得不伏地稱臣。」笨蛋都听得出他話中有著濃濃的酸味。
「廢話!」阿忌著惱了。「你再廢話連篇,我這就走人。」
「好好,言歸正傳。」張家瑋說是那麼說,臨要開口,卻不免欲言又止。「豹仔,你真的要回來了嗎?我是說,安采妮就這樣……呃,不來了?她,呃,是姨丈的意思嗎?」
「心里有鬼?」阿忌瞪著他的眼,莫測高深地一笑。「支支吾吾做什麼?我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表哥呢?」
「唉,別糗我了好嗎?」酒精沒令張家瑋壯肚,他的眼神甚至有了逃避。「齊美一旦由你掌舵,哪還有我混的余地。」
「往下說。」他最討厭這種話說一半,一半留著剌探人家心意的行為。
「其實也沒什麼啦,」張家瑋越想表現得雲淡風輕,越是處處露出疑點。「我是說,美國那個案子既然解決了……」
「美國哪個案子?」阿忌反問。
「就是,呃,安采妮她老弟搞出的那個間諜案嘛。雖然媒體還沒揭露,但那已經不是個秘密了,台北商圈很多人都嘛知道。」天有冷,但酒吧里的空調剛好,張家瑋卻頻頻掏出手帕來拭汗。
看來他對阿忌的戒心,比對安采妮還要勝出好幾倍。大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這個醉心于舞蹈的表弟有多少能耐,以及多大的爆發力。
「他們也知道,這個案子就快解決了?」
阿忌的眼神明明很尋常,但張家瑋看來卻覺得萬般凌厲。
「呃,這……可以想像嘛。」他又拼命在擦汗了。「有你出馬,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呢?」
「喔——」阿忌故意把尾音拉得老長。「原來如此,原來你對我一向這麼有信心。」
「可不是嗎。」張家瑋擠出生硬的笑容,「從小我們兄弟倆感情最好,每次我闖了禍,你總義不容辭的幫我扛下來,連慘遭我老媽責打也不皺一下眉頭,你這個豹仔的綽號就是那麼來的,記得嗎?長大後,你為了消極抵抗姨丈的逼迫,跑去跳舞,豹仔,你跳舞是故意跳給姨丈看,存心氣他,事實上你真實喜歡的還是馳騁商場,否則你不會回來,對不對?」
這一番話說得阿忌不曉得怎麼接口,他沉默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臉,用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瞪著他。
「你究竟闖了什麼禍?說吧。」要不是心里真的有鬼,他不會吃飽撐著請他到酒吧喝酒,又東拉西扯的把五百年前的交情統統搬出來。
名作家金庸先生有言,無事獻殷勤,其中定然有詐。
阿瑋今天的表現真的很表樣,吞吞吐吐的煩死人。
「你再不說,我走了。」
「等一下,」張家瑋慌忙拉住他,將他按回位子上。「是這樣的,你知道的,一個男人被女人騎在上頭是很那個的,不只是我,連——」
「說重點。」阿忌深邃的兩眼快噴出火來了。
「好吧。我受不了屈居在安采妮之下,所以……所以就和永安的林副總商量出一個計策……」
「用詞錯誤,該叫做‘陰謀出一個詭計’。」阿忌不客氣的糾正他。
「呃,這……是,我承認我們的行為的確不是很光明正大,但是……」阿忌吃人般的眼光逼著他把擬了大半天月復稿的月兌罪之詞,硬生生的吞回去。「你早猜到了?」
「不是我,是我爸爸。」阿忌凌厲的星芒直勾勾的盯住張家瑋的臉,叫他窘迫得無所遁形。「我只是在等,等看看你什麼時候才願意主動向我招供。我替你找了上百個好理由,甚至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不會是你,你不是那麼齷齪、無恥的人!」
「豹仔!」張家瑋一個大男人居然當場抱頭痛哭起來,哭聲還真不是普通難听。「豹仔,原諒我,原諒我好嗎?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都是林明輝,如果不是他蠱惑我……」
「如果不是你,林明輝怎麼知道我在四年前研擬出的那個食品配方?他又怎麼能去拐弄采妮那個豬頭弟弟,勾結外國人,上演這出無知復可笑的鬧劇?」那年他在某大食品公司開發出的這項專利,最後以五千萬的代價出售給廠方的內情,知道的人並不多。
要不是有那五千萬,封明廉的舞蹈團恐怕維持不到兩年就得宣布倒閉。因此他是舞團的實際出資人,也是半個幕後老板。
當年他老爸得知此事,差點氣得半死,從此父子倆即形同陌路,情況較壞的時候,簡直跟仇人沒兩樣。
「我知道錯了,我當時真正只有一個目的……」
「扳倒采妮,以便坐大自己?」阿忌失望透頂的搖搖頭,「虧我還拿你當親兄弟看,幾乎就要把整個齊美讓給你了,你這個……」他氣得不知用什麼話罵他才好,「你這個……」
「人渣。」張家瑋哭喪著臉,亂沒出息的接口道。
「嘿,國學造詣不錯嘛。很好,這個詞以後就讓你專用。」阿忌相信,假使不是近日張家瑋的權力完全遭到架空,薪資減為十分之一他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把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和盤托出。
張家瑋點頭如掏蒜。「那,你和姨丈準備怎麼處置我?」
「由你自己決定。」阿忌抽出一大把面紙塞給他。「哭,這也叫男人漢大丈夫?」
重重的撞了下鼻涕,張家瑋痛定思痛的說︰「我會出面自首,把來龍去脈跟警方說清楚,只求你別做得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