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護士不知是听不懂她的英語,還是特別擅長演戲,居然非常配合的點頭含笑,並知趣的在任務完成後,先後告退。
四下無人,最適合使壞。谷予軒攀到陸昊身上,幫他把深鎖的眉頭撫平,兩手捧著他的臉親了又親。
「相信我,我們會渡過這一段艱苦的歲月,我們會有美好的未來。」
「情況比我想像的還糟?」他從她晶燦的水瞳讀出了憂郁。
「最糟的已經過去,未來的路我會陪你走。」
陸昊仍是那樣直勾勾的望著她的眼,仿佛要望穿她的心靈深處,窺見她心底的所有秘密。然後,他什麼都懂了,他頹然地垂靠在枕頭上,一滴屬于鐵錚錚男兒的英雄淚無聲地淌落枕畔。
三個禮拜後,醫生幫陸昊拆掉身上所有的石膏。歷經一個下午的掙扎,他只能笨拙的拄著拐杖,在房里走上三兩步。
「每天配合復健,會進步得快一點。」這是醫生不帶感情的專業觀點。
相較于陸家二老只是不斷的嘆息垂淚,谷予軒的表現可就積極多了,她打電話要谷予安幫忙寄來一大堆復健的相關書籍,並且每天為陸昊按摩四肢,甚至連氣功療法都用上了。
她買來好多曲調優美的CD,為訪客送來的每一束花找到一只相襯的花瓶,讓整個病房看起來賞心悅目,生氣盎然。
「沒有人能夠做得比她更好。」護士跟陸父說︰「你兒子的命真好,能娶到這麼賢慧的妻子。」
一句無心的話,害谷予軒平白遭到一頓痛責。但陸母盡避非常不能原諒她的「胡作非為」,但在這節骨眼也只得先忍下來,一切等陸昊身體全好了以後再說。
倒是楊珊珊那個矛盾怪人,實在看不下去陸家二老無藥可救的心態,發起了飆,說了一大長篇重話,直說得陸父面紅耳赤。
「像她這樣用心,就算木雕泥塑的人,都要被感動得一塌糊涂,唯獨你們竟執意裝聾作啞,這是做人的道理嗎?」火大了,她一氣返回台灣去了。
她的仗義執言並沒有立即發揮效果,等到三個月後,陸昊的四肢靈活度讓醫院人員大感意外,奇跡似回復到近九成,陸家二老的態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那是一個冬日雲霧艨朧的黃昏,充滿灰澀與絕望的醫院大樓外是喜悅熱鬧的聖誕氣氛。沒有陽光,沒有蔚藍流雲的天空,飄著淡淡如雨似雪的冷冰冰寒意。
陸父對著醫療大樓外一株高達十余尺的聖誕樹凝望甚久,才徐徐轉過身來,面向谷予軒。
「這是一個艱難的時刻,要我這一大把年紀的人向你承認我錯了。我把你聖潔的愛,鄙視為卑微的貪求,用粗劣的眼光批判你無瑕的情感,真是……我不敢請求你原諒,因為連我自己都沒辦法原諒我自己。無論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和你陸媽媽打從心里高興有你這樣一位兒媳婦,請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讓我們為你和陸昊補辦一個婚禮,如果你,不是……太恨我們的話。」
比予軒首度在他眸中找到陌生的慈愛眼神,不是沒有感慨,只是那已經不重要了。
「這是我和你陸媽媽送你們的結婚禮物。」
比予軒打開包裝精致的紅色絲絨盒,里面是一只光彩奪目的鑽戒。
努力擠出自相識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陸父顫然地握住她的手。
「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
是遲來的幸福嗎?這幸福的感覺真是百味雜陳呵!
♀∞♀
「媽媽說,今年倫敦的春天來得特別早。」陸昊和谷予軒雙雙佇立在一座庭園前,仰望著平凡卻無比淨美的長空。「我想是因為有你,你是永遠的春風。」
她赧然地一笑,低頭將自己的小手放進他的大掌,與他十指交纏。
「我不在乎是為什麼,我只在乎你,我的夫、我的愛。」換作以前,打死她也不可能說出這麼惡心肉麻的話,但經過這些風風雨雨之後,她剛硬的心變柔軟了,犀利冷冽的性子也萌生了浪漫的情懷。
陸昊激動的摟緊她。「你怎麼也不想想,萬一我的傷好不了了,萬一我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萬一……」
「就因為路上有失策,所以人生才更美好呀。」這是一個日本作家的名句。這段日子,她就是靠著這兩句話熬過最艱困的時刻。
「我何其有幸。」
「我何嘗不是?」她踮起腳尖,獻上一記香吻,「為何帶我到這里來?」
「來看看我們的新住家。」陸昊領著她,從一道馬可波羅門進入園內,迎面是四個造型可愛的小水池。「那天急忙趕回台灣,就是為帶你到這兒來,沒想到一場車禍,打亂了一切。」
「你打算今後長住英國?」谷予軒憂心的問。
「兩頭跑吧,台北的公司才開不久,總不能放著不管。」走過南側的噴泉,他指著旁邊兩相對望的奇特雕像,要她特別留意右邊那尊手臂傾斜的女神。
天,她長得跟她還真俾!
「這是我當初第一眼就決定買下這座古老庭園的主要原因。」
「送給我的?」如此厚重的禮物,她怎能接受?
「喜歡嗎?’他順手摘下蛇形湖旁初綻的粉紅玫瑰花苞,插在她耳畔。「我現在終于明白何謂閉月羞花了。」
「貧嘴。」穿過蔓草攀藤的崎嶇回廊,來到屋子的宏偉正門,谷予軒立即被那股懾人的氣勢給震住。「快進去看看。」
隨著陸昊踩上大理石鋪成的地板時,她約莫有十秒鐘的屏氣提神,深恐一不小心就褻瀆了華屋內的雍容典雅。
「不要被它嚇住,它只是一棟房子,你才是這里的主人。」他抓著她的手.快步拾級而上。
幽謐的走道,頂級的浮雕壁紙,綴以似錦的繁花盆栽,簡直可以和童話故事里的皇宮相比擬。
「以後我們就要住在這里嗎?」才兩個人會不會太冷清,也太浪費了?
「除了我們,還有芳姨。楊珊珊大概偶爾也會來叨擾幾天,你知道的,她是個麻煩大王,哪會那麼輕易放過我們。」
「爸媽呢?」
「他們嫌倫敦太冷,決定搬回台灣住。」他打開其中一扇巨型木門,房內正中央有一張大床,三面窗台紗縵輕揚,梨花木地板上鋪著兩塊厚柔的地毯,令寬敞得驚人的臥房,添上一股舒心的暖意。
比予軒鄉巴佬似的,望著房內的各式古董家具噴噴稱奇。
「過來。」陸昊目光中如熾的烈焰挾著澎湃的情潮。
「什麼?」她的神魂仍在虛無縹緲的幻境中游蕩,反應遲頓地睇向他。
「我要。」他如狼般地褪去她的衣裳,將她推倒在床上,焦躁的渴望像疾閃的火光,燎燒至她身上的每個細胞,每根血管。
月兌去上衣,陸昊一把提起她,讓她與自己緊密貼合。這晚,他倆徹夜不眠,長久的疲憊和煎熬化為無盡的饑渴,他迫切探尋她的所有。
她滿足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心中只覺暖洋洋,海闊天空,幸福綿長。
窗外的陽光照耀在谷予軒雪白的肌膚上,無限誘惑地,令陸昊久久不忍稍離她美麗的胴體。
「下個禮拜就開學了。」她睜大眼楮,急喘的說。
「我會陪你一起回去。」從沒發覺她是這麼的妖魅,幾乎看傻了眼。
「還要陪我回家一趟,否則我媽媽要拿刀子殺過來了。」她咬著下唇,一個一個地在他胸前畫圈圈。
「要我怎麼跟她解釋?」舌頭挑逗地輕拂過她的唇,他貪婪的要求另一次蝕骨的熱吻。
「你不需要解釋,」谷予軒指著自己依然平滑的肚皮,「他會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