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呂洞賓。」阿暮一只胳膊橫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會覺醒?等他把你甩了以後?」
比予軒緊抿著小嘴,沉怒的望了他一眼,撥開他的手,昂首闊步地走出PUB。
深夜的台北街頭,匆促過往的人車,每一張看似蒼白且陌生的臉孔,令她更加思念陸昊。
她的世界開始下雨,冷得叫她渾身哆嗦。沒有人看好他們這段情,但,她為什麼要在乎旁人想法?
陸昊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什麼?為什麼連一通電話也不給?
或者他根本沒有那麼愛她,或者阿暮和李瑞毅都猜中了,他其實是……
老天,她的頭快爆炸了。
如果他不是真心的,為什麼那樣輕易的便走入她的世界,踫觸到她心靈深處的秘密花園?
一名行人像是喝醉了,粗魯的撞上她,將她的手機撞落地面,拾起時,才赫然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把手機關掉了。
她安慰自己,也許陸昊來過電話,只是她沒接到而已。可下一秒鐘,她馬上嘲諷自己,這樣的自欺欺人不覺得太傻氣了嗎?
悲從中來,她忿忿地將手機丟進路旁的垃圾桶!
但,還是不甘心呀,她怎能就這樣放棄。一番天人交戰後,她按著陸昊曾經給過她的地址,找到位于敦化南路的辦公室。想當然耳,公司里的人早下班了,整棟大樓,只有少數幾間仍有殘留的燈火,其余的全是一片闐黑。
「是你!」楊珊珊從電梯口走了出米。「這麼晚了你怎會在這兒出現?找陸昊嗎?」
她沒回答楊珊珊長串問題中的任何一個,只是淡笑地轉過身子,準備離去。
「嘿,等等。」楊珊珊抱著一堆卷宗追了上來。「你這樣子像游魂似的,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吧?」
比予軒依舊保持相當蕭索的冷漠。
「陸昊出外了。他父親在英國投資的一個酒廠出了狀況,自己沒辦法處理,他只好一肩扛下米。」
見谷予軒愕然的面孔,她接續著道︰「你要是有心嫁人陸家,勸.你對陸昊多多少少要有點了解。」
比予軒停下腳步,轉身盯著她看。
「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她的司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卻還要三不五時來個假好心。
「算是吧,但也是事實呀。」楊珊珊手中的卷宗好大一疊,吃力的用兩只手抱著。
比予軒見狀,很不爽的幫忙接過一半。
「謝啦。」
「陸昊出外,你沒跟著?」她沒好氣的問。
「嘿,別亂吃飛醋。我可是相當公私分明的,陸昊只是我的合伙人,又不是我的老板,我跟去干嘛?」谷予軒走得好快,楊珊珊索性月兌下高跟鞋,拎在手里,總算可以跟她「並駕齊驅」。
「但你愛他。」楊珊珊頓時矮了七八公分的滑稽樣,讓谷予軒臉上的冰霜融了十分之九。
「那又怎樣?喂,你走慢點行不行?」也不體諒人家穿著窄裙哩。
比予軒瞄她一眼,往回走到她面前,接過她手中全部的卷宗。
「你車子停在哪兒,我幫你拿過去。」
「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我從中午到現在滴米未進。」交遞卷宗給谷予軒時,驚聞她身上濃烈的煙酒味,楊珊珊驀地一詫,「還說你討厭煙味。」
「我是討厭煙味。」自從被迫戒煙後,她突然變得討厭煙味了,但她懶得多作解釋,指著對街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我送你過去。」
到了餐廳門口,楊珊珊裝可憐的說︰「一個人吃東西好無聊。」硬要她陪著進去不可。
「我不餓,你吃就好。」
她的話到楊珊珊耳里就成了馬耳東風,根本沒當一回事。
「來兩份春雞,兩杯八五年的軒尼士,兩份起士蛋糕和兩份卡布奇諾。」
點完餐,她沖著谷予軒一笑,「你比我更需要找個人聊聊,我今天就舍命陪美人。」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谷予軒打定主意要拒她于千里之外,這個女人忽正忽邪,忽好忽壞,很難料準她包藏著的是一顆怎樣的心。
「那就聊陸昊吧。」楊珊珊抓起春雞的翅膀,卡啦折成兩斷,放進嘴里撕咬,還忙著騰空跟她扯個沒完。「你恐怕連他是幾年生的,哪兒畢業,前後交過幾個女朋友都不曉得吧?」
「我沒必要知道那些。」
「那他的父母、家人、事業呢?除非你只想當他的情婦,否則你怎能如此不在意?」楊珊珊三兩口就干掉一杯軒尼士,現在她又往嘴里塞進一大塊雞肉。
「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楊珊珊很快的接口,「我已經決定要愛他一輩子,不管有沒有結果。假使不能確定你會是個賢妻良母,我怎能放心把陸昊交給你?」
可笑!這樣的蠻不講理,令人無力招架。谷予軒嘆了一門氣,「想說什麼就說吧,不要扯那麼多廢話。」
「不要玩弄陸昊的感情。」她啜著第二杯軒尼士時這麼說,眼前的她是谷予軒從來不熟悉的楊珊珊。「他禁不起。」
「因為那個被他甩掉的大學同學?」
楊珊珊很詫異于她的知情.「那不是他的錯.他是有苦衷的。」
原來李瑞毅不是瞎掰的.谷予軒心緒一沉,本已糟透的心情,這會兒更墜入谷底。
「誰做錯事不替自己找幾個借口,好推卸責任。」究竟是誰在玩弄誰的感情,誰禁不起?她都給弄糊涂了。
「陸昊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借口,他不會蓄意去傷害別人的。」楊珊珊還想再往下說,谷予軒已鐵青著臉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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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回到海濱的別墅,來到醫院時,天已蒙蒙亮。
「你還記得我這個媽媽?難得。」
母親的冷嘲熱諷已不能左右她半點情緒,她就那樣失魂落魄的在醫院連待上好幾天,直到醫生宣布慈心可以出院的前一天為止。
「和陸昊鬧僵啦?」谷予安憋了好幾天,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不重要。」谷予軒故作瀟灑的說。「婚事都準備妥當了?要不要我陪你去試禮服?」
她搖搖頭,甜蜜上了她美麗的臉龐。
「永年和我決定去公證結婚,明天早上八點半。你來不來?」
比予軒篤定的點點頭。「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媽媽是最愛面子的人,以前時常有事沒事就說,要幫安安找一個乘龍快婿,舉辦一個空前盛大的婚禮,結果是,女婿不合她的意,婚禮也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簡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一點也不。」谷予安笑起來連眉眼都宣告著幸福。「真正的愛情何必在乎表面的形式,多少商界名人、影視巨星的婚禮一個比一個豪華氣派,結果呢?我和永年要的是天長地久,不是短暫的絢麗。」
「祝福你。」緊緊抱著谷予安,兩人都不願去提及母親答應與否,在感情世界里兩個當事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旁人實在沒有置喙的余地。
「你呢?」谷予安撫著她清瘦的水頰,關心的問︰「怎麼覺得你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軒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瞞我,更不要苦了自己。」
傷心極了,連說話的力氣都匱乏,谷予軒抱著姐姐,強忍著不讓淚水滴下來。
那天晚上,她招了一輛計程車回到海邊,打算將自己所有的東西統統搬走。
她站在庭院中,海風吹亂了她及肩的發。
她刻意不去驚醒芳姨,怕她又來個狀況外的關心和追問,令她拙于應付。她快速收拾自己的東西,並不是太多的衣物,一個帆布袋就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