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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歸來時天色原已半明,一陣翻雲覆雨後已是日上三竿,厚重的簾子擋不住耀眼的霞光,他翻過身子,沉沉入夢。
身畔的周曼依非常體貼的為他蓋好被褥,方依依不舍的穿上衣服,退出房外。
「三爺睡了?」千慧神色慌張的跑來。
「剛睡,怎麼了?」
「有個老太太在樓下大吵大鬧。」千慧是百里挑一,能力一等一的好,她應付不來的人肯定相當了得。
「吵什麼呢?」
千慧秀眉緊蹙,一臉的無奈,「吵著要見她的兒子。」
「怎麼可能,三爺他不是孤兒?」周曼依一副不可看信的樣子。
「誰在外面嘀嘀咕咕?」江衡的吼聲從房里傳出來,火藥味十足。
「是我。」千慧把心持在喉頭,戰戰兢兢的道︰「有位老太太說——」
「把她轟出去!」敢打擾他的清夢,就算天皇老子也不行!
「呃……是。」
千慧話聲才落,老太太沉篤的拐杖聲居然已經「爬」到二樓來了。
「誰敢把我轟出去?!」她的吼聲中氣十足,跟江衡的火爆有得比。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怎樣,或該怎樣,千慧和周曼依面面相覷,等著江衡下達指令。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砰的一聲從里頭打開來。
江衡被著睡袍,襟口著大片卷曲的胸毛,怒意盈然的出現在門口。
這男人不穿衣服比穿衣服還要帥氣。千慧臉紅于自己瞬間激發的澎湃。
「是你吵得我沒法好好睡覺的?」他老實不客氣的沖著老太太質問。
老太太的反應有些遲頓,但臉部表情很是震撼,江衡太高了,她必須仰著頭看他,五官全部掃視過之後,她心滿意足的說︰「把衣服月兌下來。」
她是不想活了嗎?千慧擔心下一秒鐘江衡就會扭斷她的脖子,讓她提早回蘇州賣鴨蛋。
「不肖子,你老娘要你把衣服月兌了,听見沒有?」老太太的拐杖往地板用力一蹬,發出巨大的聲響,叫千慧和周曼依雙肩不由自主的顫了下。
江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听她的,不過他還是乖乖的把睡袍月兌了下來。
呵!千慧由衷地一陣贊嘆,內心洶涌出極度的催情激素,他只是站在那兒,都能擦出誘人的火花。
「如果你說不出個好理由,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堂堂一個無惡不做的角頭,居然讓人家登堂入室檢查他雄壯的體魄,這要是傳了出去,他這張臉還有地方擺嗎?
老太太出人意表的沒有發出更大的火氣,在瞅見江衡左側腋下一塊銅板大的胎記時,陡地放聲大哭。
「我的寶貝兒子呀,媽媽找你找得好苦呀!」老太太抱著江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肝腸寸斷。
這是從何說起呢?自六歲以後,母親這個角色就從他的生命里缺席,在他渴望得到呵護、疼愛的時候,只有四面黑抹抹的牆和一張硬邦邦的冷床陪伴他;現在他什麼都不缺了,卻突然來了一個娘。
她八成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妄想到這兒來招搖撞騙,哈,簡直是笑話,也不想想他是混什麼吃的?跟他來這套!
「夠了,夠了,你想唱戲到電視公司去,別在這里騷擾我的耳根子。」他轉臉示意千慧,把人給我攆出去!
「不肖子!」老太太罵道。
「喂,老婆子別開口閉口不肖什麼的好嗎?眼楮放亮點,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在這兒大放厥詞?」江衡非常不尊重的眯眼打量她,眉毛禿了大半,勉強用黑墨刷成兩個半弧形,口紅倒是最新潮的桃紅色,那麼老了,還把頭發燙成大波浪,嗯,這件大黃旗袍是上等貨色呢。
「混賬!」老太太罵人的聲量直可比擬歌仔戲里的黑面包公,「我辛辛苦苦找你找了二十四年,換來的居然是一句老婆子?當年要不是你那殺千刀的老爸,拐走我十二塊金條,說是要先帶你逃到台灣,讓你免受戰亂之苦,我們母子也不會失散二十幾年,連面都見不著。」
嘿,有點意思了,二十四年前正好是他被送進孤兒院的時候,在孤兒院他只待了九年,就出來自己混飯吃了,這事除了他拜把兄弟成軒棠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曉,她是怎麼打探到的?
「總之,隨你怎麼說,我都不會隨便認娘,」就算是,他也懶得認,「這兒方圓五百里,誰都知道我沒爹沒娘,不信你可以去問,喏,這兒是十張百元大鈔,你拿去吧。」
老太太一巴掌打掉他的施舍,「那是以前,從今天起,你不但有疼你愛你的媽,還有幾百萬的財產。」
此話一出,兩雙美目不約而同睜得像銅鈴那麼大,惟江衡仍是一副我如果信你才有鬼的欠揍樣。
「吹牛誰不會?」哼,想誆我,沒那麼簡單!「千慧,送客!」
「站住。」老太太手里的拐杖赫然攔在房門口,不讓他進房,「跟我到樓下去。」
「不去,我要睡覺。」忙了一個晚上,累都累死了,還要听這個老婆子說些五四三的,煩!
「我的話你敢不听。」她的拐杖朝他的背脊一棍打過去。
反了、反了!虧得他身手矯健,及時閃了開去,否則這一棍豈不要打得他皮綻肉開。
「你不走是不是?」卯起來他可是六親不認的。
「你的左肩有一顆紅痣,還有你離家時我給了你一個玉佩,上面刻著一個華字,你不叫江衡,叫江籬。」
江衡一愕,這老婆子鐵定找私家偵探模過他的底細。
「那個華字呢?它又是什麼鬼意義?」不信她句句謊話都能編得天衣無縫。
「那是我的名字,江華。」
「我跟著你姓江?」有這種事情嗎?
「是的,你爸爸是入贅到我們家,雙方當初講好的,前面兩個兒子承他家的香火姓周,第三個兒子就得姓江。」
連他有兩個哥哥都說對了。
現在怎麼辦,要不要馬馬虎虎讓她當一下媽媽過過癮?
是有人故意跟他開的惡劣玩笑也罷,他現在的確很想跟她到樓下看看,究竟這老太太帶了什麼奇珍異寶來給他。
「扶著我。」江華主動伸出手假裝需要人攙扶,其實是為了多親近他一點,她那四周滿皺紋的雙瞳盡是關愛的神色,看得江衡渾身不自在。
他別扭的扶著她步下階梯,樓下大廳堆放了三個大木箱,木箱旁佇立著一名不停搔首弄姿的女子,一見到江衡馬上欺身向前,伸出玉手。
「干哥哥,我是朱天莉,很高興能夠見到你。」
「怎麼回事,這是?」漂亮的女人他看得多了,這個等級的他還看不上眼。
「她是我的干女兒,也就是你的妹妹,以後要多關照她。」江華吩咐佣僕把三口箱子一一打開,里頭清一色是黃橙橙的金元寶,看得屋里所有的人無不目瞪口呆。
江衡皮笑肉不笑的問︰「你就帶著這三大箱的金子,繞遍整個台灣四處尋子?」
「當然不是,要不是听說你胡作非為,惟利是圖,我也不需要臨時到銀行保險庫里運出這些金子,來取信于你。」江華手一揮,跟著她來的兩名長工似的大漢,立即關上箱蓋,並且上了鎖。
「好吧,就算你真是我老媽,那又如何?」即使到了這節骨眼,江衡依舊難以相信她所說的話至是真的。
「我們要搬進鏡園,」她說︰「兩年後,如果你確實願意盡人子之孝,那些黃金,以及我賬戶里的全部存款就統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