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得用求的也要求她留下來!」對於一個土生土長的日本男兒來說,「求」這字是極難說出口的,村上隆史漲紅了臉,語氣卻依舊堅定。
「我先警告你,如果你這次能留住雨朵,別指望我還會來『回收』她,你最好想清楚。」機會只有一次。
「你以為我還想再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村上隆史憤憤地回瞪,大步離開了客廳。「我要去見她。」
「隆史!」可憐的堂弟,自從遇上雨朵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仔細回想,雨朵在瞬間移動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茫然看著堂兄,他吶吶低喃︰「最後一句話?」
他真是個天殺的大笨蛋!
直到村上憐一提醒,回想起雨朵最俊說過的話;直到他體會個中真意,才明白這一切都源起於內心深處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懼。
為什麼要她盡快適應日本的生活,為什麼不愛听她提及台灣的朋友及一切,全都只為了——怕她想離開他回到台灣。
愈是在意,愈是急於要她適應日本的生活,結果是欲速則不達,反而傷害了她,讓她落淚。
我想回家……
爭執的最後,她是這麼說的,然後瞬間移動消失。
而她口中的家,就是這里。
在他介意萬分,害怕她後悔來日本時,她已經把這里當作自己的家。
仔細想想,他真是個大笨蛋不是?
推開門,昏黃柔和的夜燈映出床上的黑影,影像朦朧,卻是他最熟悉的輪廓。
她真的在這里!在她的……家。
「我應該早點想到的。」他走近她,一步一步都小心翼翼地,怕吵醒佳人美夢。「同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兩次?」想來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來到床邊,村上隆史靜靜地坐在床榻上,俯視沉睡的美人。
鵝黃色的夜燈照出濕溽枕頭的水痕,是傷心的痕跡。
幣在她眼角末乾的淚珠,則是難過的證據,顯示她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貝指拭去她的淚,他覺得自己像個罪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曾經拍胸脯保證會照顧她、保護她的人,到最後卻也是傷她、讓她流淚的人。在相識的期間,他從未見她哭泣,可見這事有多麼傷她的心。
長而卷翹的睫毛忽地眨了眨,雨朵似乎要醒來了。
「嗯……」她像只佣懶的小貓般伸伸懶腰,眨了幾次眼,才看見床邊有人。
定楮看向來人,她突然綻出絕美笑靨。
「你回來了。」完全不知他曾心焦地在台灣、日本兩地奔波,而外頭的一群人也為了她忙得人仰馬翻。
「嗯,我回來了。」掌心磨蹭女敕白的頰,貪婪地看著她睡眼惺忪的嬌態。「睡得好嗎?」
雨朵伸出藕臂勾住他。「嘻,你好冰。」
「而你很溫暖。」被棉被烘得暖熱的嬌軀引人遐思。「乖,躺好,不要著涼了。」
「我可以溫暖你。」她說,整個人溜進他懷里。「這樣你就不冷了。」
「雨朵……」美麗的雨朵、善良的雨朵、天真的雨朵呵。
她是這麼的美,無論是身或心,皆是教人魂神蕩漾的美麗,而他竟想要她改變,變成一般人的尋常模樣,只為了讓外人接受她……
「我是個笨蛋……原諒我。」
「咦?」美目眨動不解的波光。
「你就是你,任何人——包括我,都沒有權利強迫你學習或者改變。」
他的話讓健忘的她想起了那場爭執。「我不想記得,我要忘記,不想跟你吵架,真的。」然而,他那時說的話真的讓她好傷心。「我很怪?讓你丟臉?所以你要我學習對不對?」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他將她緊緊抑在懷里。「都是我的錯。雨朵,對不起。」
「我原諒你。」從思考到說出口,不超過一秒鐘。
「雨朵?」會不會太快了點?再一次,雨朵打破他對女人的既定印象。
不要求承諾,不逞意氣,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原諒他?
「我原諒你,有問題嗎?」
「有。」他承認,「太快了。」
「快?」她一臉不解。
「你應該罵我、打我……隨便什麼都好,至少要懲罰我之後才原諒我。」
雨朵聞言,身子向後拉開彼此的距離,狐疑地看著他。
她看得他渾身下對勁。「怎麼了?」
「我現在才知道你是……」那三個字是什麼來著?啊,有了!「被虐狂。」
「什麼?!」他面孔扭曲,不敢相信自己听見了什麼。
「你要我打你、罵你、懲罰你,所以你是被虐狂。」推論的過程非常直接簡單。
這思考邏輯似乎有些……怪異?
「不不,雨朵。」他覺得有必要解說一下,「我要你懲罰我,跟我是不是被虐狂沒有關系。」
「那你是羅?」
「我不是!我要說的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首先呢,被虐狂是指一個人在承受暴力時會產生快感,或者以此為慰藉……」
「我打你罵你會讓你有快感?」
「當然不!」怎麼可能?!「听我說,我對你說了那些過分的話、傷害了你,你應該給我一點懲罰。」
「讓你從中得到一些快感?」
「不是!」他抓頭狂搔。天啊,她是怎麼推出這個結論的?
「那為什麼要我懲罰你?」雨朵瞅著他,一臉莫名其妙。「隆史,你是不是生病了?」
老天……村上隆史額頭抵在她柔軟的胸脯上,低低地笑了。
雨朵不放心地伸手探上他額頭。「奇怪,沒發燒啊。」
他抓下她的手,翻掌親吻著。「我好愛你,真的好愛。這輩子你只能讓我愛你,知道嗎?」
「嘻。」她怕癢地掙扎著。「我也說過一樣的話喔。」
黑眸訝然。「什麼時候?」
「在你睡著的時候。」雨朵笑著看他緩緩期壓到自己身上,落下輕如羽翼的碎吻。「我是這樣說的……」她扶住他的臉,在他耳畔重復。
幣在他臉上的笑容更深,深得讓雨朵無法移開目光。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看你笑?」
「有,不過我不介意你再多說幾次。」他說,大掌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著。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喜歡穿和服?好重。」
「那我們月兌下它。」事實上,他正著手進行這項任務。
「好。」她柔順地點頭,全心投入在他給予的熱吻中,不再多想——事實上也無法想得更多,他的吻總讓她覺得像置身在溫暖的海域,很安心。
「雨朵……」情生意動,村上隆史頻頻呼喚她的各,著迷在她火般的美艷之中,深情呢喃︰「嫁給我,說好……」
迷離之際,她點頭允諾︰「好,可是——」
可是?這個「可是」像桶冷水,瞬間澆熄了他波濤洶涌的情潮。
「可是?我有沒有听錯?你說了『可是』?」
情火燒紅的麗顏上下點了點。「我是說了。」
「可是?還有什麼好可是的?」
「你忘了嗎?」記性真差啊。「我說過跟黎約好的不是嗎?」
「又是黎!」想起兩個女人的約定,教他咬牙切齒。
「有問題嗎?」
「不,沒有。」就算有,也不會出在雨朵身上。
「不知道黎想什麼時候結婚?」雨朵想像著兩人同時結婚的畫面,幸福地笑了。
「說不定一輩子不結婚,藉以懲罰我。」他低聲說。
「你說什麼?」她沒听清楚。
「沒什麼。」他答,再度欺上她的唇。
必須找個時間跟黎攤牌,他想。屆時定要拖著憐一當擋箭牌,勝算會比較大。
「雨朵……」
「嗯?」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