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指月復無意識地撫住下唇,她想起村上隆史的吻,淡淡笑了開來,綻露幸福小女人的嬌態而不自知。
專心於自己的思緒中,雨朵絲毫沒有發現,會議室內不少分心瞥來、夾帶驚艷和疑問的好奇視線。
那位美女是誰?單身還是結婚?有沒有男朋友?諸如此類的問題全寫在那些男醫生的眼里。
村上隆史收起解說筆,雙手於撐桌之際拍出聲響。「……以上,不知各位是否有其他意見?」
眾人猛回神,由最年長的外科主任帶頭發言,「沒、沒有,很好很好。」
俊目掃過眾人,村上隆史清咳一聲,「那就謝謝外科主任了。」
外科主任禿亮的頭略偏。「謝謝?」一臉霧煞煞。「謝我什麼?」
「主任答應請與會同仁到京兆尹吃飯不是嗎?」
外科主任听了差點跳起來。「我什麼時候說要請吃飯了?!」
「剛剛我們不是在討論去哪兒開歡迎會嗎?相逢自是有緣,我們能一起治療楊小妹是很難得的緣分,加上我初來乍到,又是日本人,想必各位一定會給予熱情的招待,讓我有回到家的溫馨感受,同時熟悉彼此好培養默契。當然,雨朵會和我一同前往,絕不讓大家失望。」
听見自己的名字,雨朵抬眼,正好迎上村上隆史帶笑的眸光。
怦咚!
咦?按按心口,這怦咚的聲音是什麼?
她想不透,但听得很明白,低頭盯著左胸,似乎以為答案會從胸口跑出來。
心髒本來就會跳動,但突然那樣重重的震了一下,好奇怪哪。
恍神間,頭頂被人點了下,拾眸一看,村上隆史就站在她面前。「覺得無聊?想睡?」
「沒。咦,人呢?」
「開完會就作鳥獸散了。」他說,憶起方才眾人膠著在她身上的眼光,心里就覺得不快。
他並非善妒的人,身邊來來往往諸多女性,無論是和他交往過的,或是僅有一夜的,他都能帶笑看待,不當一回事。
然而此刻,這樣豁達有風度的他卻希望雨朵不被任何人看見,只除了他之外。
誰教她太美,卻又太蠢——不不,是單純!很容易被哄騙上當,說不定被賣了還會幫人數鈔票。
所以,至少他還在台灣的這段時間,就讓他扮演護花使者的角色吧。
「我們要走了嗎?」她仰頭問。
「不,還要一會兒。」他想先去看看病童的狀況。「我先帶你到雷茵的辦公室,你在那兒等我。」
「可你說過要我跟在你身邊的。」為何會說出這話,雨朵也有些不明白,只知道自己想多看看他工作時的模樣。
「我要去看病童,你去不太方便。」
「我跟你去。」縴手輕扯他衣角,嘟起小嘴,不自覺露出女兒嬌態。「我會安靜,這樣也不行嗎?」話說完,兩側唇角逐漸往上揚。
「停。」再讓她笑下去,他又會像在墓園一樣腦袋當機,做出未經思考的蠢事,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別笑。我帶你去,但是你只能在門外等,可以嗎?」愈來愈覺得自己不像護花使者,倒像個臨時女乃爸。
面對不知自己的美麗有多罪孽深重、天性單純得像個孩子的女人,擔心的成分要比動心多更多。
「好。」螓首乖乖點了下,她再次揚唇微笑。
又、又笑了!村上隆史抬掌遮去視線,可惜出手太慢,已將笑靨收入眼底。
美,美得令他頭暈目眩!
慘了……感覺自己正主動將唇湊過去,他哀嚎在心里。
他有預感,總有一天會列入黎忘恩手中將凌遲至死的冤魂名單中——
如果再找不到抗拒雨朵美麗笑靨的方法的話。
由於村上隆史並非醫院體制內的醫生,又不具國內的醫生資格,要在台灣動手術,必須經過一番復雜的程序。
但因他負責的病童身分不同,這些並不足以構成問題。
所以對他而言,最大的問題除了病童是否能治愈外,就是與其他科醫生的合作——外科、小兒科、營養科,都是必須配合的對象。
雷茵本來還在擔心院內同仁會有排外心態,處處排擠村上隆史,不過,她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這個男人無論在哪兒都挺吃得開。
「連最冥頑不靈的外科主任都被你收得服服貼貼的,算你有一套。隆史,我爸要我問你有沒有興趣進入本院服務?對了,想喝點什麼?」
「多謝抬愛。」任由雨朵在辦公室內東張西望,村上隆史直接回答雷茵最後的問題︰「番茄汁。」
「啊?」她愣了下。「你也被茄紅素的熱潮感染,不喝咖啡,改喝番茄汁了?」
「不,是給她的。」他只是代點而已。「沒有就別勉強。」
雷茵英氣勃勃的眼移向他口中的美女導游,此刻雨朵正好奇地四處打量著,這邊停停、那邊晃晃,十分自得其樂。
說不上是嫉妒還是羨慕,雷茵心里五味雜陳。「這不像你,隆史。」
「你是指哪方面?」
「在工作場所帶著女人進進出出。這種事在歷史上只有快亡國的君主才會做。」投向雨朵的視線多了抹深沉,卻在回頭面對村上隆史時消掩殆盡。「喂,你可別見色忘友,搞砸這次的手術,那些官員可是惹不得的。」
「相信我,放生比把她帶在身邊要危險得多。」若是讓雨朵落單,誰曉得黎忘恩又會想出什麼方法靠她大撈一筆,是以,他決定將她綁在伸手可及之處,便於保護,他也較能安心投入工作。
雖然,他經常被她突如其來的笑靨眩惑得不知天南地北,做出逾矩且極有可能被黎忘恩大卸八塊的舉動;雖然,他經常沉溺於她的美麗,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她很安靜,極少主動與人攀談,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不知道自己長得有多美。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單純到讓人不時為她擔心,吸引人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如果真要用什麼東西來形容她,大慨只有流沙最適合了,讓人愈陷愈深。
「我辦公室里的番茄汁喝完了。」趕搭這波茄紅素風潮的人不單只有雨朵,每個愛美的女性幾乎都人手—瓶番茄汁。「等我一下,我到護理站要幾瓶回來。」
雷茵關上門,辦公室內只剩村上隆史和始終保持沉默的雨朵。
她不喜歡她。雨朵驚訝的發現,自己竟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萌生一股討厭的感覺,而對方甚至沒有做出什麼令她難受的舉動。
她叫……雷茵是吧?不擅長記人名的她,只听過村上隆史提過幾次俊,竟已記在腦海里。
為什麼?雨朵自問,困惑自己為何如此介懷這個女人。
她跟村上隆史有什麼關系?突然間,她想知道,正欲開口問,村上隆史也巧合地說話了——
「雷茵是我以前念醫學院時認識的,那時候她在日本留學。」並不覺得有特別解釋的需要,但他還是這麼做了。「我跟她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
交往?她的視線同時移向辦公櫃內的照片,微微一怔。
這兩個字為什麼讓她覺得像喝了一杯醋,滿嘴酸?雨朵小臉茫然。
未察覺她的不對勁,村上隆史續道︰「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跟她只是哥兒們。」
雨朵隔著玻璃看向櫃里擺的照片,里頭的村上隆史看來跟現在差不了多少。
扮兒們會把兩人合照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收放在櫃子里嗎?至少她就沒看過可法•雷把魚步雲的照片放在自己的櫃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