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兩人有了言情小說中所謂的「玫瑰色的一夜」——她不曉得為什麼小說要以玫瑰色來形容,不過她猜想,可能是因為激烈運動促進血液循環,使得體溫升高,導致瞼色紅潤,所以才叫玫瑰色吧。
而她脖子上的「草莓」,就是一夜激情後的紀念。
昨晚的經驗告訴她,下次如果還有長途飛行的機會,千萬別在回家後就做的事;要不然就會像她現在一樣,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頭像是散了似的,輕輕一動倍覺沉重,那疲累的程度足以比擬學生時代,讓老師給叫到操場沿著校園青蛙跳一圈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她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房間時,她听到大門打開的聲音,果不其然,冷天霽頎長、結實的身形,便在下一刻填滿了她房門的門框。
「我走不動,你要抱我。」她直接向他伸出手,示意他抱她。
他沒說什麼,長腳一跨,三、兩步走到床邊,毫不費力的將她給抱了起來,走向客廳。
才出房門,她又說了︰
「我好累、好累,你要喂我。」兩人交往一年多來,這可是她第一次的嬌嗔與任性。「不然我不吃。」
對於她像小孩子鬧脾氣般的任性,冷天霽非但沒生氣,反而在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無的笑紋,然後照著她的要求——喂她吃早餐。
當他將舀滿廣東粥的湯匙送到她嘴邊時,她有些詫異的說︰
「耶,你還真做啊?」
原本,她只想發泄一下睡眠不足的怨氣,讓一臉神清氣爽、神情愉悅,一看就知道一夜好眠的他累積點火氣。
沒想到他不但沒生氣,還真的照著她的話做了,現在吃驚的反倒是她了。
「你不是要我喂你?」
「對啊,可是……」她看了看面前的湯匙,又看了看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以為你會生氣,然後東西丟著就走了。」
這就是她的目的只要他一走,她就可以回床上睡覺了。
這女人就是有惹他生氣的本事!冷天霽看著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今早起床時的好心情立即去了一半。
「張開嘴,吃。」陸無雙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張開嘴,然後吃下他喂的食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為了不讓她再有發言擾亂他心情的機會,他的喂食動作可是既規律又有節奏感的。「要是真的這麼想睡,趕快吃完東西,等你吃完東西,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哦……」她滿嘴食物的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原來你是關心我,怕我睡到一半肚子餓啊?」
冷天霽的確是關心她,但他的關心讓她說了出來,他反倒不想承認,不想讓她知道他也有這般細心、體貼的時候。
「你高興怎麼想,與我無關。」他刻意壓低聲音,讓它听起來格外的疏遠、冷漠。
這招對別的女人或許能起上那麼一丁點的作用,但用在陸無雙身上,簡更是白費工夫。
「我當然很高興這麼想嘍。」她笑笑,同時將手環在他的脖子上,使得他喂食的動作不得不停止。
「而且,你知道嗎?」她對他眨了眨眼。「你喂的早餐特別的好吃哦——謝謝你。」
隨後在他的兩頰及唇上各奉上了個響亮的吻。
雖然傻乎乎的笑容和冷天霽那冷然、高傲的形象全然不符,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克制不了那一波又一波自心頭涌現的笑意。
而這笑意,一宣持續到他進辦公室為止,都未曾褪去。
第五章
當冷天霽打崔念芝眼前經過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天啊,」她張口結舌的搖了搖頭,「今天他是怎麼了?」
他居然一臉笑意、吹著口哨出電梯!這是她任職以來,頭一次看到這等奇觀。
「他居然微笑……還吹口哨?!」她用力的揉揉眼,以為是自己看走眼了,可當她揉完,再度睜開眼時,掛在他臉上的,的的確確是叫笑容的東西。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直到冷天霽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時,她還是久久不能回神。
記得昨天下午他離開辦公室前的模樣,說他是出門尋仇的,她也絕對相信,怎麼二十四小時不到,他卻滿面春風、一臉笑意的出現……這種轉變,教她這個秘書不得不詫異萬分。
下意識的,她趕緊跑向窗邊,拉開百葉窗,看向外頭的天空。
「怪了,天沒下紅雨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滿瞼疑惑的回到位子上。「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來到辦公室的冷天霽壓根兒不曉得,自己那幾乎可算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親切笑容,已引起了諸多的猜測及想像。
敏感些的,以為大老板經過多日的情緒低潮後,終於被壓力擊倒,呈現一種精神異常狀態,所以才會有如此反常的行為。
就連遲鈍些的,在這種時候,也不得不上緊發條,就怕老板哪根筋不對勁,下了道人事命令將他們全給撤了,為台灣的失業人口數再添上一筆。
就在整個公司人人自危之際,冷天霽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他首先將昨天給積存的工作在最快時間內解決,同時要崔念芝通知各部會在下午兩點時分,重新召開昨天沒開成的業務會議。
他原本就是個工作極有效率的人,要不是因為前些天讓那女人的緋聞事件搞得心煩不已,眼前累積的工作早在前天、甚至更早之前就該處理完畢。
現下,煩心的事已去,他也得到了個「合理」的解釋,同時獲得滿意的解決方法,如今,已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到他的工作心情了。
「天霽,」李子毅開了道門縫,先向里頭的人打了聲招呼,而後閃身入內。「太好了,你在!」
「我哪天不在的?」冷天霽沒好氣的回著。「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有什麼要事?」意思是,沒要事的話,盡早滾蛋。
「什麼要事不要事!憑我們兩個的交情,就算沒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能順道過來看看你嗎?」
「順道?」這句話讓他挑起了眉毛,「你這未免也太順道了吧?」他們的公司,一個在台北的西側,另一個在東端,怎麼順都順不在一起的。
「呵呵,」李子毅笑了笑,對他的嘲諷不以為意。「天霽,我拿個東西讓你瞧瞧。」而後他自身後取出一本周刊雜志,直接翻到有摺痕的那一頁。「你看看這女人,像不像那天被你訓得狗血淋頭的秘書?」
冷天霽這些日子來被媒體炒作那女人與那個外國男人的新聞給弄得心煩不已,好不容易捱到她回來,給了他點解釋之後,才稍稍平復,沒想到李子毅今天又不如死活的踩在他的痛點上。
「就算那女人就是她,又如何呢?」
「又如何?」李子毅听到他的回答,驚訝的倒抽了口氣。「台灣的女人怎可以拱手讓給那些洋鬼子!」
「那也得那女人是台灣人才是。」他故作冷漠的說道︰「那些個外國人永遠分不清中國人、日本人和韓國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那女人絕對是台灣人!」李子毅十分篤定的說著。
「你又怎能確定她是台灣人?」
「她絕對是!」說著,他將雜志給翻了面。「你看這里,寫得一清二楚,只差沒把那女人的名字叫什麼、住哪里給寫出來而已。」
冷天霽的鷹眼危險的眯了起來。任何與他熟識或對他有那麼一丁點認知的人,都應該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本來我想,這只是八卦雜志炒炒新聞而已,根本沒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