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文靜你說得真是好。」
其實她心里想的是——我寫愛情小說,和明白有愛的婚姻是否幸福有什麼關聯,我爸媽是相親結婚的,還不是—樣過得幸福又快樂。
「雖然愛這個字對我們這年紀的女人來說,有點不切實際。」她們都已經二十七、八歲了,考慮的對象當然不能像以前一樣,自己喜歡就好,還得要考慮對方的經濟能力、身家背景、未來「錢」途之類的事,至於愛,是到最後才慢慢培養的。「但是,這種做法是本末倒置,一點都不正確——你說對吧?」
「對!」陳小竹反射性的點頭,還不忘諂媚至極的鼓掌叫好。
嘴上雖然這麼說,心里卻不禁納悶,文靜不是常嫌她總寫些天花亂墜、騙死人不償命的夢幻愛情故事;還勸她寫點「人生的真實面」,怎麼現在反倒是文靜在她面前訴說愛情的重要性。
嗯,看來她受到的刺激真的不小。陳小竹在心里想。
「所以,下一次。」江文靜乾脆站在椅子上,加強她宣誓的決心。「我一定要和一個很愛、很愛我,而我也很愛、很愛他的男人結婚。」她一定要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真正的心意,做—個隨心而行的真女人。
「很好,放開心去愛,」陳小竹支持她的想法,只是她認為江文靜不見得會照她自己所說的去做。
「來。」江文靜從陳小竹那少得可憐的冰箱里,拿出兩瓶果汁。「我們以果汁代酒,為‘愛情至上論’乾一杯。」
「沒問題!」陳小竹接過果汁,學著她高舉手中的瓶子。「就乾這一杯。」將瓶中的飲料一飲而盡。
「奇怪,前天我不在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楊瑞恩喃喃自語。
她拿著抹布,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著桌面,心里始終不明白,到底三天前的台風天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她大哥怎麼會成天魂不守舍的模樣。
「大哥,」終於,她放下手中的抹布,準備好好問個清楚。「你這幾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雖然很想直截了當問明白,但是她明白大哥如果想說便會全盤托出,否則逼他也沒用。
楊瑞丹站在料理台前,正忙著處理今天新進的新鮮牛肉。他快速的將所有牛肉切塊丟入鍋里。
「是你多心了。」他的話原就不多,遇到楊瑞恩的問題,也是幾個宇就打發掉了。
「大哥!」楊瑞丹愈是這麼說,楊瑞恩越是覺得有問題。
在白天,她大哥看起來一切正常——廚藝還是一樣精湛、刀法還是一樣俐落、講話依舊是那樣簡潔。但是一到了晚上收店之後,他就會從店里的冰箱拿起喝了一半的啤酒,若有所思的盯著它看上好一段時間;每每都要她去喚他睡覺,才又將那瓶啤酒放回冰箱……
不止如此,每天—早開店,他做完所有準備工作後,便一個人開著車到鎮里唯一的公車站,徘徊了半個小時後,才會回來幫忙。
所有的一切實在是太怪異了——更別提這些變化是發生在一天之內。
台風那天,她不過是留在朋友家避避風雨,等到風雨暫歇才趕回家來;誰知就在她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大哥整個人就好像失魂似的坐在店里看著外頭……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瞞著我。」要是沒事,她和楊瑞丹這二十五年的兄妹就白當了。「我是你妹妹耶,有什麼困難你要告訴我啊。」她不保證一定幫得上忙,好歹兩人可以一起想想辦法。「雖然我的能力有限,可是我一定會想辦法幫忙的。再說你把問題悶在心里,是會悶出病的。」
「我真的沒事。」楊瑞丹搖頭。「如果你真的要幫忙,那就趕快找個人嫁了,省得死去的爸媽怪我,不關心自己唯一的妹妹。」他試著轉移楊瑞恩的注意力。
「哥,我是和你講正經的!你怎麼扯到哪里去了。」楊瑞恩抗議。「再說,長幼有序,要結婚也是你先,怎麼可以叫我這個當妹妹的先你—步,」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那罐已經沒了氣的啤酒,拿到他面前晃了一晃,很是得意的看到她大哥表情一變。
「你說你沒事,那麼,你倒說說看,這啤酒是怎麼一回事?」
她就不信他會無緣無故盯著一罐啤酒,連續看上三天,每次都要看上一個多小時。
「瑞恩,把它放回去!」
楊瑞丹也不和她搶,只是沉著一張臉,要她將那罐啤酒放回冰箱去。
「除非你告訴我,我不在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問「有沒有」,而是直接認定那天的確發生了事。
「瑞恩,這不關你的事。」
「怎麼可能會沒關系?!」她不會笨得再讓她大哥回避她的問題。「你是我唯一的大哥,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可以說是沒關系!」
「真的沒什麼,你就別瞎操心了,」楊瑞丹將最後一塊牛肉切好,然後將砧板洗乾淨放在一旁,結束了手邊的工酌瘁他才說︰「沒什麼事的話,這里就交給你,我到樓上換件衣服。」他將圍裙月兌掉,頭也不回的上樓。
楊瑞丹上樓之後,直接走回房間,將身上汗濕的衣服月兌掉,直接躺在床上,視線定在放在茶幾上的銅版畫,心里盤旋著江文靜的二日一語。
這三天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她的影像和聲音就像是空氣般,如影隨形的跟著他。
雖然他曾試著不去想,試著將她當成一場夢……可是這夢太美也太真,叫他想忘也忘不了。
楊瑞丹坐了起來,雙手用力糾著頭發,喃喃說道︰「我到底還在期望什麼?」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麼他真的希望,在她離開前一刻留住她︰就算留下住她的人,至少也要留下找到她的方法,而不是像個笨蛋似的跟著她走到車站,遠遠看著她離開。
但是,時間能倒流嗎?
他看著曾經緊緊摟住她,感受她在達到高潮時紊亂心跳的雙手,她那若有似無的香味似乎還留在手中,久久不曾散去。
他將雙手放在鼻前,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想著她生動的容顏……心里感到既喜悅又痛苦。喜悅的是,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確存在;難過的是,她存在,但卻不存在於他的生活中,
愛情有時來得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就那麼驚鴻—瞥,就注定了—生的愛戀。
他不敢說,這輩子他絕不會再愛上其他的女人,因為未來的事沒一個人說的準。但是,他十分確信,在內心深處︰水遠有一個位置是為一個叫江文靜的女人留。
他甚至不認識她,只知道她曾經有個和他同名卻又拋棄她的未婚夫;除此之外,他對她是一片空白。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愛著她的,這不只是一次激情的邂逅;因為他不認為自己只是在發泄生理需求,他真的是在——以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對她表現他對她的愛。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天來接她的是個女人,不是個男人。或許,她是來這里度假也說不定,或許,她會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也說不定。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就—定有機會能再見到她。
只要再給他一次的機會,那麼,他絕不會只是看著她慢慢離開他的視線。
陳小竹硬是拉著半夜四點才入睡的江文靜起床,非要她陪她到菜市場買菜不可。
「小姐,你沒听過—日之計在於晨這句話嗎?」陳小竹拿著車鑰匙,生氣勃勃的站在客廳里,對著一看就知道嚴重睡眠不足的江文靜訓話。「我們還年輕耶,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