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大費周章的到別人家里偷這些東西?光看他們的破壞手法,就知道那可是很累人的事。」「不過錢沒丟就好了。」錢還是比較重要的,那些東西沒了,還可以用錢買回來嘛。
「什麼錢沒丟就好!」何家康生氣的說︰「你看家里給那些人弄成這樣子,那得要花多少錢才能恢復原狀!」他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勉強將客廳給「稍微」回復舊觀,而他房間里的東西百分之九十都要丟掉重買。「就連睡覺都是個大問題。」棉被、床墊和枕頭全被人給割壞,就剩那張木板床,這要怎麼睡人!雖然現在是三月天,可也還挺冷的。盡避他是個醫生,但他還是照樣會感冒生病的。
「那要怎麼辦?」何語竹這才知道茲事體大——連睡覺都成問題,這真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她知道棉被、枕頭這些東西在百貨公司都可以買得到,但是,百貨公司的東西都貴得要命,她現在可是經濟拮據,每個月都有貸款要繳,哪里來的閑錢去買棉被和枕頭。當然得等到她父母回來之後,讓她老媽去張羅這些事啊。
「怎麼辦,」何家康早就想好要怎麼辦,先是聯絡住在南部的親戚要他們幫忙聯絡正在「進香」中的父母,請他們早日回來,再來討論怎麼辦吧。「看著辦。今天晚上我要去住我朋友那里。」先找個地方睡才是,他今天可沒體力再去整理他房里的那團亂了——老實說,他寧可拿錢出來請人來整理。
「那我怎麼辦?」何語竹緊張的問︰「我要睡哪里?」
「你沒听到我說的嗎?」何家康盡了「交代」事情始末的義務後,站了起來。「自己看著辦。」反正他老妹又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自個兒有朋友,自然會有地方可去,他根本不必為她操心。
「好了,我和我朋友約的時間到了。」他看看手表。「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除了她沒錢吃飯外。
「哥,你就這麼走啦?」真是冷酷,一點也不顧自己胞妹的死活。
何家康一听到這話,馬上拿出皮包掏出幾張千無大鈔。「拿去,別忘了我們月初結帳。」為了避免她在半夜兩、三點不睡覺打電話給他——尤其他身邊還躺著別人時,這點損失是必要的。
「知道啦,我什麼時候拖過你的錢了。」她不是拖,她是根本不還。「你趕快去赴你‘朋友’的約吧。」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朋友」是個女的。
「嚇!」何家康早模清楚她的個性,有了錢就想所他踢到一旁。「拿了錢就過河拆橋啦?」
「我哪敢。」開玩笑!她老哥雖然不是什麼有錢人,但是比起她,他的收入可是她的好幾倍耶,她怎麼敢就這麼把他作廢——她還需要他的錢來「周轉」呢。
☆☆☆
何語竹昨晚睡在陸無雙家的沙發上。雖然她沒長得多高,但是絕對比那張長僅一公尺半的沙發要多出十來公分,睡在上面簡直是虐待。沒法子,陸無雙的床也不比那張沙發大多少,而她的床全堆滿了研究報告——也就是說,她家能睡的地方也只有那張沙發了。
經過一夜的折騰,何語竹的精神相當委靡,尤其是頸部更是酸疼不已。她八點離開陸無雙的簡陋公寓時,才換她到沙發上睡覺——陸無雙是夜行性動物,只要早上沒課,她活動時間大都在深夜。
原本她想替陸無雙弄個早餐再走的,繼而想到當陸無雙醒來時搞不好東西都壞掉了,因此她沒麻煩自己為好心收留她一晚的屋主煮豐盛大餐。
現在是早晨八點,交通開始繁忙的時候,何語竹的代步工具——鮮紅色的MARCH——在她回台灣的第三天進廠保養,因此她得過個幾天公車族的生活。陸無雙住的地方離她上班的地方步行大約只要二十五分鐘,當然啦,坐車子是會比較快一點,但是加上等車的時間——要是公車又過站不停的話——這時間可就難算了,于是,她決定運動一下,晨間散步有益身體健康嘛。
「天啊,今天真的有點冷。」何語竹拉緊穿在身上的夾克。「氣象局沒說今天會有寒流啊。」現在是三月中,照理說台灣的三月中不會這麼冷的。事實上,她從二月以後就已經把大多數厚重衣物全給放到衣櫥的最下方了。
「嗚哇,厚重衣物,」她想起家里那些慘遭分尸命運的「厚重衣物」;基本上來說,她已經沒有什麼厚重衣物可穿了。「這倒是給我一個瘋狂大采購的好理由了。」感謝老天,她到美國時沒花什麼錢買衣服,要不然她這下子可要哭上個好些天才行。
大約兩個月前,她也像今天一樣住在陸無雙的公寓里,那天她也是從陸無雙的公寓步行到公司。不過那次比較特別,她找到一條可以避開擁擠人、車潮的捷徑。為了她自己偉大的發現,她甚至畫了張地圖放在陸無雙家中以備不時之需。果然未雨綢繆這句話是對的,那張地圖今天不就派上用場了嗎?畫地圖的原因和她下班前要把沒做完的工作寫在便紙上,貼在電腦螢幕的原因是相同的——她是一目十行,過目即忘。
攤開那張她兩個月前畫的地圖——她的地圖上通常只標示方向和明顯的標的物——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離陸無雙住的公寓直行大約一百公尺的紅色垃圾箱——方型鐵皮的那種。接著,根據她自己畫的地圖,她得右轉走進第一個遇到的小巷子里,出了小巷子後她會遇到一個堆了很多磚頭和木板的空地,經過空地後向前直行約二十分公尺,向右轉她會看見一間賣早餐的速食店——她可以在那里買個早餐帶到公司吃……然後早餐店附近有一座天橋,過了天橋往左走……何語竹決定先看到這些就好,剩下的,等她買到早餐以後再說。陸無雙住的地方算是住宅區,早上家家戶戶都有人要上班,因此特別的熱鬧。由于時間充裕,何語竹相當悠閑的照著她畫的地圖走,先是經過那個大大的紅色垃圾箱後,轉進了條小巷子,進了巷子之後,她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這條巷子也未免安靜得過分吧?」何語竹不自覺的加快腳步想通過這條巷弄。她忘了在地圖上注解——這條小巷子是條防火巷,它的寬度約莫只有八十公分,要是體型稍微壯碩點的,根本別想擠進來。
就算是條防火巷,也應該有住家傳來的雜音什麼的,怎麼這里靜得出奇?上次是和陸無雙一起走的,還不覺得有什麼,這次她自己一個人,總覺得這里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落地聲。
「什麼爛天氣。」她喃喃地念著︰「還下雨。」今天不但冷,居然還下起雨來了,幸好雨勢不大,只是些些的細雨。怪怪,台中的天氣一直很好的,好到去年十二月底時她仍舊穿著T恤和短褲在家里頭晃過來晃過去。怎麼春天都到了,天氣反而變冷了?
何語竹心里納悶得很,可腳步卻未停留。她巴不得趕快走出這個陰森森的小巷。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是這年頭壞人多;去年不是發生了一堆駭人听聞的重大刑案嗎?天啊,那些個歹徒的殺人手法,有些她這輩子連想都沒想過,居然會有人這麼殘忍!
讓那些歹徒一槍斃命還真是便宜了他們,那些個無辜的受害者不知受了什麼樣的殘酷對待之後才揮別人世的,而他們居然死得這麼痛快!嘖,如果現在還有什麼五馬分尸、凌遲的超級酷刑的話,應該用在那些人身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