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送了他一記衛生眼後就走人。
太欺負人了,也不去打听打听,她李采漪是什麼身份,能坐下來陪他分擔事務他就該偷笑了,還挑三撿四!
幾秒鐘後,書房又是一片空蕩蕩的沉寂,◇亭百般無力的頹進沙發內。這采漪的脾氣也大得驚人,一句重話也說不得。他雙手掩面,關掉電腦上出現的幾何圖形,順手燃起了一根煙。想要采漪順服他仿佛是種奢侈的想法,他兩眼一閉,黯然的在錯冥彤影的小燭燈下偷得浮生的愜意。
不知過了多久,夾在手指溝間的香煙,突然以沒有警訊的告示,灼醒了◇亭。被燙了一小塊薰黑的烙印,在電腦桌前的一片平台上,裊裊飄出幾縷白絲的煙花,和柔和的鵝黃燈管相互輝映,揉成一團祥瑞的馨氣。那密閉幽室內處處飄著蔥花與鮮牛肉組合的人間美,將◇亭混沌欲眠的睡意整個抽離。
他端起桌上一碗看似不美味的牛肉面,見到旁邊一張雪白的便條紙上寫著︰◇亭哥哥,我知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那是因為「嘟嘟」今天惹我生氣,你應該去怪它,誰叫它又咬壞韓叔的鞋子。我沒有生你的氣的意思,我知道帥哥都有大量的,只要你把這碗我為你煮的宵夜吃完,就表示你不會怪「嘟嘟」這個始作俑者。明天我會叫它去面前道歉的。
吃完早點睡覺,否則會長皺紋喔!
采漪
望進那碗由采漪親自下廚為他烹調的宵夜,◇亭幾分鐘前的那份無力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傻丫頭,還懂得拖「嘟嘟」來當擋箭牌,想承認錯又不敢說出口,留下這樣一碗謝罪禮。一股甜滋滋的欣喜狂涌,什麼不如意,都化在這碗暖烘烘的湯汁里。他一定要將它吃完,好讓采漪明了,她的愛意已收進了他的情囊里,永生的珍藏著了……
用力的吸上兩口面,哇!好咸,是加了幾十斤的鹽巴在里頭嗎?他的舌頭向外吐了吐,之前的甜密無限霎時減了一半。能不吃嗎?要不然明天又有文章可做了。
看來,高血壓是命中注定的了!
第五章
山上的清晨來得早,很快的,東方便冒出了一抹魚肚白。今日的朔風尤其來得強烈,山上新栽植的果樹也在工人的悉心照料下,一棵棵被保鮮膜包了起來。這時,因寒流來襲,讓平常辛苦工作的眾人,難得地偷得了浮生半日閑,窩在家里安靜的听著外頭呼嘯冽風狂肆。然而,因為長期投入工作太過于積極勞累,一下子閑散下來,反而讓平時身體看來還頗強健的◇亭,猛地發起了高燒,間接並發了猩紅熱。「怎麼會被傳染到這種病呢?鄭醫師請來了沒?」李振崗焦急的每隔五分鐘就問一下韓叔,可是得到的答案卻都是千篇一律的說詞。「快了快了!診所的護士說他已經出門了,可能山上的風勢太強,他車子不敢開太快。」
在◇亭身邊不停替他更換毛巾的朱長洛也加入勸慰的行列。「你別在那里猛著急,這風大天寒的,還為難老鄭跑這一趟,你也體驚一下他跟我們一樣是上了年紀的,行動當然沒法跟年輕小伙子一樣,你窮著急也沒有用啊!」
「唉!看他一頭栽進果園的工作,也沒有想到叫他有時候也要多休息。這下可好了,萬一有個閃失,我們拿什麼去賠給人家!」李振崗長嘆了一口氣,突然發現該在場的人怎麼會不在。「老韓,采漪呢?她又跑到哪去野了?這丫頭,◇亭病成這樣她還有心情玩樂,真是永遠長不大。」
「老爺!可是‘嘟嘟’還在後院的狗屋里,照理說,她出門一定會帶著它的,我想,不可能是跑出去玩的。」
听韓叔一說,倒也是真的,可是房子前前後後都沒有采漪的行蹤,那她安竟會跑以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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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若的幕前,一具孤冷瑟縮又嬌小的影子在寒流的侵襲下,不住的呵氣打著哆嗦。她手持一株海若生前最愛的桔色天堂鳥,任綿雨紛紜在她的發叢間游竄。為了祈禱◇亭能早些好起來,她唯有傻傻的藉由海若的一絲幽魂來告訴自己,這樣的作法是最能感動在另一國度的海若的。
海若姐姐,我們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是你可知道,我們共同愛上了的男人正被病魔纏擾著。他為了你的桔子園和我的柳橙園一直努力不懈,所以連累過頭都不知道。我不知能幫他什麼忙,但是看他在床上痛苦的申吟,我又束手無策,所以才來求求你。我這輩子還不知道求人要不要什麼準備的條件,但是我看電視上都是跪下來磕頭,最後才能達到想要的心願。那我也學電視上跪下來求求你,你一定不能黃牛,要幫◇亭哥哥早些好起來喔!
單純的采漪認為一切照電視上的肥皂劇就能達成心願,因此,雙腿一沉,膝蓋直落落的貼向森冷的水泥地上。她望向墓碑上海若的倩笑,仿佛海若真能听見她的請求一般。就這樣,在接踵而來的滂沱雨勢中,她就這樣乖乖的跪著,跪著……直到天邊一線熹微的曙光鋪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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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給他打了退燒針,還有一劑猩紅熱的血清。接下來,讓他好好休息靜養個幾天,應該就不會有事的;幸好你們發現得早,所以他的命是保住了。」鄭醫生將听診器收進手提袋,露出一切無恙的笑意。
「老鄭,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他這條小命就不保了。」朱長洛親切地與他握了握手,還一路送到大門口。
「哪兒的話,不過,看你還能對無緣的女婿這麼照顧,我都覺得你真的變了,是不是受了你那剛收的干女兒的影響?」鄭醫師打趣問道。
「采漪這孩子是有這麼一點小本事,自從她來了之後,我總覺得人生應該看開一點。想想我還剩幾年光景好過,老把不愉快抑郁在心里,對自己也是有害無益的。」他那布滿老人斑的福泰臉頰上,隱隱透出一絲滿足。
「听老蔡說,你干女兒長得還挺討人喜歡的,怎不見她出來讓我看看?」鄭醫師的這番話瞬間讓朱長洛剛堆積的笑容又垮了下來。
「甭提了,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這陣子看她還能乖乖的守在◇亭身邊學些東西,可就這麼剛好,◇亭一發燒,她人就跟個風似的不見人影,八成是小倆口又斗嘴了。」朱長洛搖搖頭。如今他才漸漸有感而發,為什麼李振崗老叫他不能太寵采漪才好。
「看樣子,◇亭可能會再次成為你的女婿哦!這緣分真是半點不由人,注定好要成為你們朱家一分子,怎樣都不會變。」鄭醫師有感而發地說道。
朱長洛此時的心境已大不如前了,他擺擺手,灑月兌地一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事我們操心再多也沒用。」
一陣寒暄完畢,鄭醫師才剛要跨出朱家,韓叔又從大門口形色匆匆碎步前來道︰「朱先生,管區蔡警員找到小姐了,現在正在大門口。」
「這丫頭又跑去哪野了?是不是又闖什麼禍了!」
「我先讓他們進來了,我看見小姐全身濕淋淋被蔡警員抱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韓叔話才剛落上,老蔡便兩手抱著采漪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怎會搞成這樣子?」朱長洛匆忙道。「先別說那麼多了,趕緊扶她進去再說吧!幸好鄭醫生還在,救人要緊。」
四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立即手忙腳亂的替采漪急救,他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搞的,生病還有輪流的?◇亭的危機才剛度過,現在又是采漪,有默契也不能有到這種程度。不過無論如何,還是先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