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在醫院做什麼?難道要我叫韓伯伯再復誦一遍給你听嗎?別忘了你現在仍是我的男朋友,怎能背叛我而去和小時候的情人重溫舊夢?」歷歷在目的畫面,不過才幾小時之前的事,上薰咬牙切齒地控訴他。
這些指證,雙穎無法從容自在地辯解,他明白此刻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他心中那座愛情天秤,早已失去平衡,而上薰這一頭已明顯地下降。
「我覺得……我們在工作上是很好的伙伴,這樣想的話,應該相處起來會比較愉快。」
上薰不可置信地退了兩步。「你好有良心,這種話你也敢說,是不是那女的教你的?」
「這事與她無關!」
「騙子——」她穩住臉部的表情,盡量不使它因抽搐而滾出淚珠。「你最好考慮清楚,別做出後悔一輩子的事。」
「也許你必須要改掉養小寵物般的心態,我不可能在你身邊惟惟諾諾地過一輩子,這點你必須先弄清楚!」他不再有所保留,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楚雙穎,這些年不論我家還是我自己,誰不盡心為你們楚家的事在張羅,你好有良心,過河拆橋的事你也做得出來?」她控制情緒與他針鋒相辯。
「那叫施舍,是有錢人家對乞丐般的施舍,我必須再重申一次,花你家錢的是我父親,不是我!」他已受不了上薰那高高在上的驕傲口吻,粗聲粗氣地回應她。
多少年來,雙穎從不曾如此凶悍過,那只听話的小綿羊到哪兒去了呢?驟然的改變,她無法接受,她不能……
一記帶著血痕的巴掌從雙穎的臉上掃過,艷紅的蔻丹劃過雙穎的眉沿,伴隨清脆耳光聲的是一記微嗔的嗚咽。
雙穎用指端抹過眉心,一條血絲染紅了他的手,他抿緊了唇,不帶任何怨恨地看著她。「過沒幾天就要首演了,祝我們能合作愉快。」他拿起襯衫再套回身上。「我去客廳的沙發上睡一下,下午的排演,我不希望再讓韓伯伯說話。」
不帶絲毫的眷戀,雙穎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間。直到腳步漸杳,也沒听見雙穎再吐出任何一個多余的字,上薰頹然地坐在床上,既不哭,也不笑。
***
照顧雙穎一整夜的霜靈,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難堪場面,不免感到身心俱疲,她獨自一人走在清晨的街上,腳下踢著碎石子,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這是不是叫棒打鴛鴦?
她其實很能體會上薰的反應,換做是她,也準沒什麼好臉色給人家看的吧!
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家門口,她拾起了掉在信箱外的報紙,無心地隨手翻了幾頁,赫然發覺地行悚動的標語︰
昔日金童玉女已成曠男怨女;
情海生波醋海翻涌,疑似有第三者介入……
她不禁振奮起精神瀏覽一下全文,媽呀!昨晚才發生的事,就這麼快被一些狗仔隊探出,她不得不發出一陣陣的冷顫,傳播媒體的無孔不入實在教人頭皮發麻。
唉進家門,發現家人精神狀況也不是很好,她有感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忘記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筋疲力竭的家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眾人面前。
「你們別罵我,我絕對沒有離家出走的念頭,昨晚去朋友家聊天,一聊就聊開,結果……」她話還沒說完,立刻被她老姊妍大手一撥。「你很吵也!回房間去休息就好了嘛!」
「中午我要去你外婆家一趟,午餐你自己打理。」陶母只是很平和地交代瑣事,這種怪象讓霜靈一頭霧茫茫。
「你……你們不是因為我一夜未歸而沒睡呀!」她有些啼笑皆非,似乎會錯意了。
妍張著兩個黑眼圈。「隔壁關媽媽的女兒介入人家的家庭,昨夜一整晚上對方帶著老公來大吵大鬧,吵得全家都不能睡,所以只好一起出動為他們勸架嘍!真受不了那個瘋女人,罵了一晚上的髒話都不累,真比我還要會念。」
「因為這樣,你們就陪到天亮也沒睡?」她不敢相信家人會如此守望相助。
「不然你認為呢?」妍打了個呵欠,對陶母道。「我家那口子打來你告訴他我今天不陪他去買家具了,困死了。」
「真沒想到小婷會這麼大膽,要換了是我女兒,早掃她出門了。」陶母看到呆愣在一旁的霜靈道。「不是一夜都沒睡嗎?快去休息了,下午不還要開店。」
「哦!」她應了陶母一聲,便氣若游絲地走回房間。
這時候她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的擔憂無疑是多余的,不過接踵而來的新問題才令她更難入眠。
要換了是我女兒,早掃她出門去了!
這句話一直像錄音帶重復在她耳內鳴放,手中的報紙更是緊緊抓在手中,她怎麼會搞到今天這種難以收拾的局面?如果關媽媽家中的那一幕也在她家發生的話,無疑的,那女主角鐵定是她,到時,她家不只是一夜不用睡,大概會失眠到心理失調吧!
正在出神之際,電話鈴聲嚇住了恍惚的她。
「喂!」她朝話筒喊了一聲。
「霜靈,你看了早上的報紙沒?」嵐軒以急促的口吻問道。
「你打這通電話就是想問這個?」她已呈現不耐煩的聲調。
「你不認為你快出名了?就像查理王子最後還是會選卡蜜拉一樣,霜靈,恭喜你了。」嵐軒反而沒有用質詢或責難的語氣,她覺得啼笑皆非。
「天啊!我現在煩得想掐死人的脖子,你少在那邊說風涼話。」她罵道。
嵐軒不以為意。「這你就錯了,你不從小就很喜歡楚雙穎,為何不趁這機會把他給奪過來,沒看到他來找你的時候都一張苦瓜臉嗎?你還不幫他月兌離苦海。」
是這樣嗎?
水瓶座的人道精神給了她叛經離道的勇氣,但她從未認為爭奪是一件光榮的事,尤其是搶一個男人,她實在也沒必要為了愛他而不擇手段去爭奪,很可能,她會選擇放棄吧!
「陶小姐,你又天馬行空在想些什麼了?」嵐軒非常了解這古怪妞的個性。「反正走到這個地步,你想吃回頭草已是不可能了,要是今天報紙上還沒刊登這則新聞,我也不會像個長舌婦給你意見,是看在好朋友立場才勸你,若你決定默默從楚雙穎身邊消失,你就等著被人家冠上情婦這種難听的字眼吧!」
「你越扯越遠了,我很累,讓我去睡一下好不好?我快受不了了。」她的確沒多余的力氣和嵐軒爭辯下去。「下午你先幫我去開店,我晚一點再過去,到時候再說好了。」
也不管嵐軒有沒有允諾,她早已快一步掛上了電話,千斤重的責任感與道德心壓在她心上,她究竟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認個人也會認出麻煩,最後要真如嵐軒言中,被冠上個「情婦」的名諱,那才倒霉呢!
她不懂感情世界為何復雜得剪不斷、理還亂,算了,睡一覺再說吧!
***
下午的國家音樂廳練習教室並沒有上薰和雙穎的蹤影,很顯然地,兩人根本無心練習,就算是人在,心也不在,那又有何用呢?
趁著雙穎熟睡之際,上薰刻意打扮,並戴了副墨鏡與頭巾,消失在飯店的大門口處。
「司機先生,麻煩到這個地址!」她拿出禹昕給她位于三芝山上的別墅住址。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的心在警戒著她的腦中樞神經,這樣做好嗎?才剛認識人,就如此唐突去冒昧拜訪,有沒有失了禮數,可她也打了半天電話找絮語,這女人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心情的確是糟糕到不吐不快,不找個人松松氣,她腦血管勢必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