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深陷沮喪的桎梏中,一回到房間,又自己幽幽啜泣了起來。
她拿出了書寒以前和她拍過的照片、送她的禮物,和第一次在畢業舞會中用便條紙折給她的小紙鶴,她一一用敏感的指尖去撫觸它們帶予她的舊有深情,還將第一次舞會中與他跳的第一支西洋情歌,悠揚地自CD唱盤中流瀉而出︰
IWasdaningWithmydarlingtotheTennesseeWaltz.WhenanoldfriendIhappenedtoseeIintroducedhertomylovedoneandwhiletheyweredancing.
IrememberthenightandtheTennesseeWaltznowIknowjusthowmuchIhavelost.
Yes,Ilostmylittledarling,Thenighttheywereplaying.ThebeautifulTne-nesseeWaltz.
(我與愛人隨著田納西華爾滋共舞時,遇到一位老友,我介紹他們認識,當他們共舞翩然時,我的朋友偷走了我心愛的人,我仍記得那首田納西華爾滋,也了解到我失去有多少,就在他們舞得最忘我時——我才發現失去了心愛的人)
☆☆☆
一陣熱門的舞曲結束後,唱盤內播送出的是「田納西華爾滋」,對對男女相擁在舞池之中,卿卿呢語,滑出最曼妙的舞姿。
「來吧!我教你跳!」若彤一襲白色素凈的洋裝,加上頭上那條藍色緞帶的陪襯,顯得清純可人。
書寒照例是一件襯衫、一條牛仔褲,外加一雙球鞋,不過由于身材好,反而顯現出帥氣。
他一直對著若彤揮手。「不行啦!我真的不會跳。」
「別老是對自己沒信心嘛!來,很簡單,很好學的。」
她大膽地將他的手一牽,便拉到舞池中間的一處空位,若彤耐心地用分解動作配合拍子,糾正他的腳步。
「一、二、三、四,對!就是這樣,右腳向前一步,左腳劃個半圓弧……很好,就這樣。」
書寒也很用心地在學習,看他認真的模樣和時常犯錯的相同舞步,若彤就覺好笑。
正當兩人跳得正起勁時,有一個火紅的人兒湊到他們面前。「該換人了吧!」
旎菱直盯著他們握緊的手仍不願分開,又補上一句︰「華爾滋需牽得那ど緊嗎?」
「真受不了你,你又不會跳華爾滋,湊什ど熱鬧?等會兒黏巴達再給你跳好了。」若彤愛理不理她的。
「喂!若彤,說好一人跳一半的。」旎菱賭氣著說。
「我就陪她跳會好了,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座位休息一下。」書寒出聲圓了氣氛,若彤為免這些姊妹們事後亂告狀,不舍放也得放了。
「是!蔣夫人,換你了。」
她受不了旎菱那凡事都跟小孩子一樣愛爭風吃醋的個性,從認識她到現在,始終月兌離不了小女生的那種稚氣。
方筠擠到她的沙發邊,眼楮盯著舞池的那對男女,不禁月兌口說了一句︰「滿配的嘛!」
她一說完,馬上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眼角的余光瞄了若彤一眼,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喝她的飲料。
田納西華爾滋的旋律正輕輕播送著,兩人仿佛天生生來就有默契一般地腳步一致。
旎菱不是說她一點都不會跳華爾滋嗎?看她輕盈地在舞池內搖曳生姿,簡直就是職業性的嘛!若彤沒來由地心里不舒服。
一曲舞畢,兩人很有風度地相互鞠個躬,一前一後地走回自己的小馬蹄桌內,瞧旎菱一臉陶醉的樣子,還真以為自己已是書寒的女朋友了。
「他呀!扮豬吃老虎,分明是職業級的舞伴水準嘛!」旎菱對著眾姊妹們眨眨眼,倒教坐在一旁的書寒正襟危坐了起來。
「我是真的不會跳的。」他忙澄清旎菱的昭告,又看了若彤一眼。
「少來了,搞不好待會兒的黏巴達都會跳呢!」
若彤瞧出書寒坐得有些不自然,這也難為他了,整桌除了他一個男生外,不逗他逗誰?旎菱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就是那種內向又不善表達的木頭人,還連珠炮地向他開玩笑。
「旎菱,你該喝水解解渴了吧!」若彤再也忍不住了,光使眼色給她看是沒用的。
在座最難做人的該是方筠了。她試著打圓場道︰「今天大家難得放肆地玩一下,別那ど認真了嘛!」
她兩邊來來回回地當起親善大使,幸好大伙姊妹感情深,笑笑也就算了,否則,方筠這和事佬,穩擺不平的。
「我想我也該走了!」他看了看表,很遺憾地說出這句話。
「我送你。」若彤也站了起來。
他看看四周都還沉浸在狂熱的高潮中,不禁笑了笑。「還是留下來陪你同學玩吧!明天我還得上早班。」
「你沒有在生氣?」她不好意思問了一句。
「氣什ど?」他不懂。
「她們一直這樣開你玩笑你不生氣?」她有些驚訝,這人脾氣也太好了吧!
書寒的確好脾氣,虧他還笑得出來。「年輕人嘛!開開玩笑也無傷大雅,像蔣小姐很活潑又健談,不錯啊!」
若彤不可置信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有被虐待狂嗎?旎菱的那張嘴比機關槍還快。
一種不可言喻的妒火正在燃燒,此時此刻她倒希望自己沒有介紹旎菱給書寒認識。
看著舞會中的一群人鬧得不可開交,若彤也沒有待下去的意思,她看了書寒一眼。「不介意的話,送我回家吧!」
「可是我剛喝了一點酒,不能騎車的。」他認真地把理由說上。
她從沒見過如此奉公守法的公職人員。她雙手背在後頭,用一種心疼他的口氣道︰「那陪我散步回家,不犯法吧!」
這個要求不過分,書寒欣然地答應了。
一路上,雖值盛夏,但夜風的涼意仍然帶著一絲冰冰的刺骨,兩人並肩緩緩沿著堤岸邊的防風林走路回家,兩邊蛙鳴不斷,正好可以化解彼此不語時的尷尬。
「你很喜歡當警察嗎?」若彤打破沉默地先出聲。
書寒似有千頭萬緒,出現了難得的憂郁。「不得已的。」
他的話永遠都不多,很容易引起听者的無限暇想,一句「不得已」,就足以把若彤帶向無遠弗屆的境地。
「對不起!我好象問了不該問的話。」她在心中不停地罵著自己,問這什ど笨問題!
「沒關系的,家境不好,無法像你們念這種高級大學,我一點也不自怨自艾。」他輕抹一絲苦苦的淺笑,要不如此豁達樂觀,人生的苦永遠多于樂,那又怎ど辦呢?
若彤一陣沖動,好想叫父親拿出一些錢先讓書寒讀書,但這也只是她內心的一點小小的想法,大部分的男孩子都很有骨氣的,又怎會接受若彤的這個平白的恩情呢?
若彤連忙安慰他。「其實念大學也沒什ど好!大學生糜爛、自傲、又愛玩,尤其有些女生一年四季可依心情好壞交不同的男朋友,生活圈一團烏煙瘴氣。」
「你呢?你會嗎?」他不經意地以專注的表情直看著她。
「我?」若彤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說呢?」
書寒搖搖頭。
「那你未來有何打算?」若彤問了之後才覺得又問得太入骨了,剛認識沒多久,就問到人家下半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