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逃的話,等著被徐國舅那人渣整死嗎?
她一心要嫁孫上隴,可惜一年年過,他卻絲毫沒有要娶她進門的意思,即便沒了申浣浣,他的心還是不肯給別人。
年歲漸大的她實在等不及了,後來她退而求其次,想嫁皇帝,她以為憑著孫上隴的身份、地位,要把她舉薦入宮一定沒問題,可是新皇年幼,她自然不是理想的對象,更別說封後了,但是這麼顏面掃盡的返回倉浪國,她又拉不下面子。
最教她措手不及的是,他竟把她送給了那個花名在外,人老得可以當她太祖的徐國舅。她曾給自己哥哥們送過信,可是兄長們只是冷淡的響應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孫上隴替倉浪國平靖許多年的外患,說起來還是國家的恩人,既然他對她無意,把她當成贈品送給徐國舅,他們這些兄長也鞭長莫及,要她自己保重,諸如此類冷漠無情的話語。
這輩子就因為錯一件事,她就應該淪落到這樣的下場嗎?
「徐國舅要是知道我找到他的逃妻,不知道有多高興」孫上隴目光尖銳得似一把淬著火花的匕首。
「不!」雪瞳朱面上血色盡失。
「大哥,不要這樣。」申洗梡的眼神里有譴責和淡淡的憐僩。
她的前半生她已經不記得,雖然這女人如今還是給了她極差的印象,可她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她根本不值得妳可憐!」孫上隴甩袖。
「那我們就當作沒看到她好了。」她大哥向來是與人交好的,會這麼討厭這女人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她雖然好心,但也沒有濫情到要把一只老虎往家里帶那麼胡涂。
「我不需要妳同情!我是情場的敗將,敗就敗了……我無話可說。」雪瞳朱滿心不甘的淒然低語,因為情字一敗涂地,她的人生是被自己給毀了。
看著她,遲疑了半天,申浣浣牙一咬,心想︰就胡涂吧!
「要過新年了,妳有地方去嗎?要是沒有,跟我們一起回家吧,等春暖花開,我們再想辦法送妳到妳想去的地方好嗎?」同樣是女人,她實在沒辦法丟下她不管。
雪瞳朱太驚訝了,一時間忘了要闔上嘴巴,囁嚅了下,忽然不敢再直視她。
「我不用妳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倔強了一輩子,即便落魄了,也有她的志氣,不許人瞧不起。
「這樣啊。」申浣浣轉頭身朝著孫上隴,攤開她細白的手掌。「你有帶銀兩出來吧?」
他知道她想做什麼,嘆了口氣,把荷包拿出來放在她的手心里。
「謝謝大哥。」她笑,如春花綻放。
孫上隴寵愛的搖頭,卻是一臉歡愉。申浣浣蹲去,抓住雪瞳朱的手將荷包放到她手掌,再把她的五指收攏。「妳要多保重。」人家以德報怨,雪瞳朱無言以對,身子一顫,終于流下兩行淚。
她拚盡了全部的力氣抓牢那只荷包,目送他們的身影淹沒在人群里。
從此,沒有人再听說過雪瞳朱的去向。
第10章
除夕當天。
年糕前一日就已蒸好,做血腸還有包餃子這種難度比較不高的活兒,梅花很大方的開放給那對母子玩,看他們到底能把餃子包成什麼樣。
等她去外頭轉了圈再回來,只見兩個雪白的人兒不好意思的沖著她露牙傻笑。
她啼笑皆非看著一桌子奇怪形狀的水餃。「我要的是餃子,可不是面疙瘩、貓耳朵,算了算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進去弄干淨。」
「梅嬤嬤、梅嬤嬤,我最愛妳了。」孫崇虎就要撲過來給她熊抱。
「得了得了,別來添亂了。」梅花笑著躲到桌子的另一邊。申浣浣拎住想造反的小子衣領。
「嘿嘿,我去把他弄干淨……當然還有我自個兒。」
一大一小消失在門的那邊,梅花唇邊掛著莞爾。眼角余光瞥到那桌怪餃子,她搖頭了。現在可不是傻在這里的時候,等著她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呢。
入夜,燒炕暖屋,房子里充滿融融暖意。
子時一到,府衙點了報時煙火,全城也都跟著燃起煙火鞭炮,滿城好不熱鬧。
然後就是祭祖了。
但尷尬就尷尬在這,雖然孫崇虎人前人後的喊她娘,孫上隴也我妻、我妻的叫個沒完,可是申浣浣壓根還沒過門。
見她一古腦的往後退想退離祠堂,孫崇虎把她拉過來,「娘,妳也來跟爺爺女乃女乃還有曾爺爺女乃女乃說說話,我想他們很想認識妳呢。」
表靈精怪的又知道了?申浣浣讓兒子領受了她一個眼神。
他吐了舌,躲到他爹身後。「……我不能,我是外人,要是給你爹娘上香,他們地下有知會生氣的。」
「不會,妳可是他們盼了很久的媳婦,妳給他們上香,他們有什麼不樂意的?還是妳心里沒有我?」孫上隴靠過來,知道她的別扭。
他用這話來堵她,她只好妥協,乖乖接過香,行了禮。
上過香,一家三口閑庭漫步。
「我原來打算年前把我們的婚事給辦了,俗話不是說,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可是那些生死與共的兄弟們不肯。」
這是什麼說法,他娶妻要別人同意嗎?
孫上隴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想娶妳進門,想得要命,想到夜里總是輾轉難眠,想到人家都有老婆可以抱著睡,我卻孤家寡人,實在不好受。」
「你這些話是從哪個戲本子上抄下來的?」他實在不像那種滿嘴涂蜜的人,心想近朱則赤,一定是在農場時,天天听她說白話本里書生跟小姐的故事被污染了。
她哪知道自從把她找回來以後,孫上隴經常手腳發涼的生怕她又出什麼岔子,一天不把她娶入門,一天不安心。
「我句句肺腑之言……」
「孩子在這里,你不要胡說!」虎兒就瞇著眼楮在听他們說話,這些話兒童不宜。
「虎兒,你去替你梅嬤嬤收拾,爹有話要跟你娘說。」
「知道了。」這回他沒有非要賴著他娘不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乖巧得很,不過走了兩步路他又不安的回頭。「爹,這回你可別又把娘弄丟了,我對你好不放心呢。」
「……我知道了。」孫上隴額上青筋跳了兩跳。
院子角落老干橫斜的梅樹冒出點點花苞,申浣浣站在下頭,忽然就飄下好幾朵早熟的花,她捧在手心里,聞著梅花的清香,不禁陶然。
「戰事過後,妳不見了,我也無心戀棧攝政王的位置,弟兄們想返鄉的紛紛求去,我知道沒有人喜歡打仗,會投軍都是不得已,于是我盡己所能的給了大家優厚的退俸,希望他們光榮回鄉後安居樂業。
「這幾年兄弟們不時有消息傳來,開枝散葉了,有的從了商,變成富商,大家都過得不錯。我籌備婚事的事情一傳開,他們說妳的喜酒他們一定要喝到,偏又卡著年關要我再候著,我這麼做,妳不會生氣吧?」申浣浣大概可以想見自己的婚事會變成耍猴戲般的被大家圍著看,但是听孫上隴提到自己那些兄弟時的看重,心想︰能在戰場上生死與共的同袍,應該也跟親人沒什麼兩樣吧?
她就當自己要嫁入一個大家庭好了。
「听你說了那麼多,我不見見他們還真說不過去。」
孫上隴聞言,眼里涌上無邊喜悅。他的浣兒一直是那麼貼心溫柔。
「我有東西要給妳。」
「紅包嗎?」
「妳腦袋里就只有紅包?」
這有什麼不對嗎?
忽地,她覺得兩人靠得太近,她彷佛能听見他擂鼓般的心跳。
她心中一蕩,熱意沿著耳根一路鋪開。他的手扳住她,尋著她的嘴輕輕的咬了下去,這一咬,一股酥麻立刻傳遍她的四肢百骸,心底貓撓似的,讓她雙手圈過他頸項,也咬了他。起起落落的鞭炮聲淡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