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真了解我。」他金色的眼楮閃閃發亮,他好喜歡這樣的心願,就算她關上心門拒絕他的進入,可他听得出來,現在的她話里的感情要比平常多得多。她嘆氣。
「請出去,我在上班。」那幾年的婚姻,他快速的從必須隨Call隨到的住院醫師升到主治醫師,甚至總醫師,可見他的天分還有認真,也把她冷落得很徹底。
她有時候會想,一個女人跟男人的工作吃醋是不是很愚蠢?這問題到現在還是沒有答案。
因為愛他,這醋她有心理準備要吃上一輩子。
「我是認真的。」
「菜瓜,打電話報警。」她吼。
菜瓜從外面探頭,一臉為難。「心願姊,這樣怎麼跟警察說,他不是妳的前夫嗎?夫妻床頭吵床尾和,鬧上警局會很難看。」
「我沒有要鬧上警局……」梁心願無力的看著很顯然不是跟她同一國的好同事。
慢著!她從來沒向同事提過風靜起這個人。「妳怎麼知道他是我前夫?」
「妳還沒上班之前他就來過了,還要了我們每個人的身家資料。」
「你居然做這種事?」恐嚇她的員工?
風靜起接話接的很順,「心願,妳是我身上的肋骨,只能依附我而存在,我不會把妳讓給任何男人的。」
「無聊!」背叛婚姻的人是誰,現在憑什麼立場來宣告主權?
「我知道妳恨過我,怨過我,也氣我,可是妳也愛過我不是?我承認以前的我太忙,並沒有好好的經營婚姻,很多事情讓妳心里不舒服,我知道妳一受傷就會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許我們以前都把婚姻想的太容易,我呢,不想老是讓後悔在心里開運動會,也不想一輩子都遺憾著,我們再給彼此一次機會不好嗎?」
梁心願說不清在胸臆漫開的是什麼滋味,他依戀的眼神繞著她轉,他太清楚她的弱點了,她的神氣巴拉都是紙糊的。
她根本不氣他,可是她還是要問,不問清楚,心里的疙瘩永遠都在。
「如果你真的愛我,會隨便的離婚嗎?」
風靜起的臉蒙上一層陰影,眼底交織著極端復雜的情緒,他的手扳著辦公桌沿,辦公室里一片僵硬的死寂。
「不說也無所謂……」梁心願心里一層層發涼。
「我就是因為珍惜妳才離婚的,如果以後再遇到同樣的事情,我還是會選擇把妳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不管用什麼方式。」
梁心願苦笑。
「風先生,我的智商不高,你要玩腦筋急轉彎我應付不來。」
「心願,晚上出來吃飯,妳想知道什麼只要妳問我都會說。」他不敢造次,盡避好想再去握她那雙小手,還是忍了。
「我……」拒絕已經到舌尖。
「如果妳要我在這里說也不是不行,只是會被他們都听見喔。」知道她注重隱私,他很故意。
「風靜起。」
「又!」
「我下班給你電話。」她遲疑了下表情,看得出來很掙扎,但終究還是答應了!
好想打他!
「我的手機號碼沒有變,妳還記得嗎?」就算注入強心針的功效也沒這麼好,他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他的心底冒起了喜孜孜的泡泡。她點點頭。
她也不想真正的後悔。
傍他一個機會,看他能溪出什麼理由來。
「那晚上見。」
他一走,躲在樓梯口听壁角的三個人都松了口氣。
站在樓梯最上層的菜瓜準備繼續她的工作,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情她才不耐煩去偷听,會變成同黨份子還不都是前面那兩個好奇寶寶說什麼一家人要同進退,誰跟們一家人了?
唉,真是頭痛。
小P壓低聲音問可樂,「ATLS和CON?」
「你問我我問誰?」這麼專業的名詞,她又不是醫學系出身,問道于盲嘛。
走過兩人眼前的菜瓜不輕不重的丟下一句話,「ATLS是高級外傷急救術的證照,CON是重建手術證照。」然後施施然的回辦公室去了。
「想不到心願姊的前夫這麼厲害。」嘩,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厲害了,神人等級啊。
「你知道就好。」
「咦,菜瓜也是讀醫學院的嗎?要不然她怎會這麼清楚?」終于有人回神過來。
「你問我我問誰?」
快炒店里客人很多,上菜的速度卻很快,七八樣菜一下就齊了。
「叫這麼多哪吃得完?」
「多吃一點,妳太瘦了,工作忙身體也要顧。」風靜起率先舀了一湯匙的菠蘿蝦球放進她碗里。
那是她愛吃的一道菜。她平常一個人三餐總是隨便打發過去,好久沒這麼正式吃頓飯了。對于食物,她的胃腸從小被父母訓練得很傳統,要喝湯、吃飯才會覺得整天的能量充沛。
可是離婚後她再也不曾進過這種供應合菜的餐廳。
這種菜麻煩在一個人吃無聊,一定要兩個人以上,你一筷我一筷的搶著吃才有滋味,山堆的菜也會在不知不覺間吃個精光。
老夫老妻的腰圍總是會多出來那麼幾吋,就是這麼來的。
一個人,她寧可買土司,去超商買茶葉蛋,都不願意去看別人合家歡樂的樣子。
看見她開始吃飯,他又把三杯炒皮蛋舀了一湯匙給她。「妳知道我有黑社會的背景,醫生的工作又到處跑,身兼數職,像我這樣的男人妳肯嫁給我,其實我就應該要偷笑了。」
她徑自扒飯,回答得很冷淡。「我胡涂,眼楮糊了蛤肉,沒想到你這樣的男人不能嫁。」其實在愛里,這些都不重要,她愛的是他這個人,跟身分一點關系也沒有。
風靜起咳了下。撇開他是黑社會身分這部分不談,當醫生的他就很忙了,他也相信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得了像他這樣的丈夫。
「妳後悔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要我承認什麼?」她咱地放下筷子。「一開始我是怨你的……可是後來想開了,你,只是沒那麼愛我罷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我愛妳。」
「你夠了喔,風靜起!」她要翻臉了。
每次都用這句話來搪塞她。
「我愛妳,要不是那麼愛妳就不會跟妳離婚,也不會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他一字一句,不受梁心願的怒火波及,金色的眼里有著盤旋不去的苦澀。
「太深奧了,我不懂。」她撇過頭。
「那一年我在查德受了傷。」
她瞬間抬頭。「你什麼時候去查德的?」受傷?什麼傷?她幾乎想沖動的站起來仔細檢查他的身體。「我記得你最後一次跟團不是到伊拉克?」
「嗯,我們後來轉到查德去,那時候的查德正在內亂,逃難的難民、民兵都擠在邊界,逃也逃不出去,要時刻擔心轟炸機,總之情況很復雜。」
「你受了什麼傷?」嚴重到需要離婚的地步?
「我一直昏迷不醒,人醒過來時已經在美國,發現炸彈碎片嵌入脊椎傷了神經,整個人都不能動了。」
梁心願的頭低了下去,彷佛有什麼鎖住喉頭,難以呼吸。
「我自己是醫生,對自己的身體很明白,五年、十年,我一點都不確定能不能再站起來走路,我不能拖累妳,妳還年輕,還那麼美好……欽,妳別哭……」
她抿著嘴,眼兒紅了,可神情沒有因為這樣放軟下來,反而都是懊惱。
「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憑什麼替我做這種決定?」
「我知道我錯了。」
想不到他又道歉,猛獸也有變成家禽的一天,梁心願嘆了口氣。還氣什麼?他很輕易的讓她消了怒火。「那傷現在還痛嗎?有沒有什麼後遺癥?」
她微顫的伸出雙手想踫觸他,可到半途又想縮回來,卻被眼尖的風靜起握住,沒有費力掙扎,從他指間傳過來的溫度暖和了她的人還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