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鐵漢也會被這樣的繞指柔給化成一攤水。
「我一個星期就回來,不超過十天。」
結婚這麼久,她還是不習慣三不五時就得往外飛的丈夫,每次她的心就像被剜出一個洞來似的,連生活都不會了。
盡避難分難舍,為了不讓他擔心,她還是堆出柔媚的笑容。「任務一結束要記得趕快回家,雖然外國的妹比較靚,身材比較辣,要記得你是有老婆的人,野花是不能采的。」
風靜起攬住她的腰,嘴角噙笑。
「我會在結婚紀念日前一天回來,蛋糕蠟燭可以不要,最重要的『大餐』不能忘。」
這大餐說的曖昧,小妻子忍不住搥了他一下,不由分說把他往外推。「運將大哥在按喇叭催人了,你快走!」滿腦子都是床上滾滾樂,好死相!
她的丈夫是醫生,他很忙,除了輪班看診,三更半夜有急診Call他也得從床上爬起來,不只這樣,他還加入了無國界的醫師團,常常一出去就十天半個月,時間最長的高達三個月。
這些事兩人沒結婚時就說好了,他告訴她自己有些家底,想趁著年輕到處走走,即便是婚後也暫時不會停止。
她愛上他就因為這份灑月兌跟隨性,婚後又怎麼可能因為寂寞而抹煞當初愛他的優點?
當然,婚前她覺得這不難,她心愛的人是去救人,在那些烽火連天的國家里,那些人需要她的男人,需要醫療團,丈夫是她的,感情長長久久,婚姻不是死的,不是把對方捆綁在家庭里,她愛他,願意尊重他,當他飛累了,有個家,有雙溫暖的手會等著他。
看見他快樂,她做妻子的,與有榮焉。
所以,她一口應允。
可是,就算科技再發達,MSN、視訊、電話也有到不了的地方,經常,他去的地方以上那些玩意都跟廢物沒兩樣。
婚後,她吃到了相思的苦頭。
她告訴自己不能小氣,至少他每次出門都守住了承諾,在應該回巢的日子平安的飛了回來,讓她安心。
「等我們的診所蓋好,存的錢也夠了,我就專心在小鎮上行醫,妳可以安心當妳的醫生娘,妳說好不好?」
「好。」
她不在乎當不當醫生娘,兩人能夠一起過日子什麼都好。
「我听說伊拉克很亂,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她叮嚀再叮嚀,不怕被嫌唆。
「這次由集團基金會成立的國際兒童救助組織,打的是紅十字會的旗幟,危險性很低。」
他沒告訴她可能還要轉往查德,那個國家的內戰越來越吃緊,他衡量了很久決定不說。
梁心願在他的唇上印下深深祝福的吻,不過要離家的男人是不能隨便點火的,只見風靜起一手托住她的後頸,拇指摩挲她柔軟的耳垂,至于甜蜜又凶悍的吻已經順著眼皮輾轉的親了下來,眷戀的停在她粉紅色的櫻唇上。
梁心願臉上的紅暈未退,又添上新色,像落水的人毫無抵抗能力。
風靜起感覺的到懷中的身軀軟得好像沒骨頭,每寸曲線都被他的大手攬緊貼了上來。
「我的小美人,我不去了!我想回床上去把妳的衣服月兌光,然後這個那個。」他聲音沙啞,是當真的。
梁心願笑了出來,臉頰上的春色更濃,笑也不是,罵也不是。「你這人∼早去早回知道嗎?」
慎重其事的再度親了親她,風靜起這次真的出門去了。
看著巴士開走,見他老遠的還在揮手,梁心願在門口一直站到車子消失不見才轉身進門。
她楞楞地走進院子,步上台階,慢半拍的想起來她一早洗干淨的衣服還沒晾,這又踱回曬衣架前。
半晌,她拍拍自己的頰,然後握拳給自己打氣喊話。「梁心願,他只是出門十天又不是十年,妳這樣不行,就算老公不在妳也得給自己加油,不可以這麼丟臉!」
只要不想他,老公出門在外的日子其實還不難過,這三年的婚姻生活她也訓練出一套打發時間的方法,那就是在忙完了所有的家務以後,去社區的跆拳會館學跆拳道、學空手道,一身汗流下來,什麼雜念都沒有了。
不然就是約朋友出來吃飯聊天,最近社區媽媽們正在瘋藺草編織品,她也風雨無阻的去上課,再不然,就干脆窩在自己一手打理的房子里養花除草,每天、每天,時光飛逝。
做臉、修剪指甲、全身SPA,最後還不能忘記要去血拼一套可以讓男人鼻血直流的睡衣,她得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讓全身狀態都在最好的情況下等著明天就要返抵國門的老公。
當梁心願喜孜孜的和隔壁結成好朋友的沉太太揮手道別回到家門口,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就坐在她家的台階上,那神情看起來等她很久了。
「風太太?」
「是,你哪位?」
「我是正翰法律事務所的律師顏正翰。」
「我好像不認識你也沒有法律問題需要你協助啊。」
她對律師印象很不好,老覺得他們借著官司,然後從中牟利,一個律師無端上門,是禍不是福。
梁心願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因此態度冷淡。
「風靜起先生委托我來通知風太太有關離婚的事宜,我有一些證件資料必須請妳簽字確認,可以到里面談嗎?」他明顯感受到敵意,唉,這就是做他們這行的辛酸。
「離……婚?」她傻眼了。
「是。」
「律師先生,你確定沒有找錯地方,我這里可是三十三巷十一號,雖然我先生是姓風沒錯。」
她抬頭看了晴空無雲的藍天,沒有天打雷劈,還是剛剛她在SPA館睡太久,人還沒醒過來?
顏正翰的表情略帶同情,但是有很多事情他也無能為力。
直到進了屋子,看見那一迭文件,真實感才涌上梁心願心頭。
「風先生名下所有財產悉數過到風太太名下,這是簽署書,請在這底下簽上妳的中文跟英文名字,即日就可以生效。」名牌鋼筆閃耀著光芒,一迭文件,三兩句話,就顛覆了她所有的一切。
她渾身冰冷,明明才從能讓人熱出一身汗來的太陽下走回來,如今卻如在冰窖。
「我不離婚的,我跟我先生婚前就約定好不離婚,要白頭偕老的……」那些白紙黑字她一個也沒看進去,「這位先生,你一定跑錯地方了。」
她不能顫抖,她不能認輸,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只是受當事人委托。」
他辦理過數不清的離婚案件,卻很少有這麼不肯面對現實的,很多人的確會在一開始拚了命的否認,但是看見大筆的財產也不心動,這可難了。
「我先生呢?不論他為了什麼要離婚總得回來跟我面對面講清楚,我不承認這種片面式解除婚約!」
她生氣,氣他連回來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他們三年的感情算什麼?
笑話嗎?
她的心好痛。
「我的當事人委托了我。」
「我要他回來親口對我說,不然免談!」
他們沒有婚姻問題,夫妻感情好得很,這樣就想把她變成生命中不相干的人,她絕對不答應!
「很抱歉,風太太,請妳慎重考慮一下,風先生留給妳的可不是小數目,債券、基金、不動產,我從事律師這行業許多年,也同樣站在男人的立場,真的很少看見這麼大方的男人。」
真是棘手的Case,他沒辦法從梁心願堅決不肯退讓的神情里得到想要的結果,為了拖延時間,他動作緩慢的把所有的數據收回公文包里面,這事,他被交代一定得辦妥,即使,他真的有點同情這位當事人,他還是必須公事公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