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一筷子的大薄片酸酸辣辣很是下飯就往路猷雅的碗堆,接著直接扳起雞腿也歸她,把她的碗堆得小山高。
她被他弄了個手忙腳亂,連反對也抽不出時間,只能把咀嚼的功能發揮到最高點,拼了小命的嚼嚼嚼嚼嚼、吞吞吞吞吞。
看見她勤勞的動筷,申衛然把剛剛上桌的肉片放入一碗浮著雞油卻不冒煙的滾燙熱湯中涮熟,再放入燙熟而瀝干的米線與韭菜等配料,這才把有名的過橋米線往她前面放下。
「吃。」他還是只有這個字。
這是填鴨嗎?
眼看路猷雅吃得兩頰嫣紅,潔白的額頭上還有微汗,他這才舉筷開始填飽自己的肚子。
兩人從香香小陛出來時踩著夜色,如此安靜,如此愜意。
申衛然伸出大手把路猷雅的小手收攏在自己的掌心。
一回生,兩回熟,他很習慣有只小手握在手里的感覺。
也許是喝了酒,路猷雅也沒客氣,大方貢獻出自己的柔荑讓五指牢牢把握。這樣兩手交握的感覺好好,大手包裹著小手,這樣走著,很舒服,涼風徐徐,有了秋的味道。
「你真漂亮。」耳根處漾著一層薄紅,在迷茫的夜色里看她,別有一番動人心扉處。
「我也覺得你很帥。」她兩眼迷離,如同浸著水光。月下的他看起來性感又可口,頷首、揚嘴、挑眉、眯眼,清雅而溫潤,高大頎長的身材並不壯碩卻擁有天生的優雅。
「你漂亮,我帥,听起來應該湊成—對。」他這是趁火打劫嗎?
不想涉入的,已經忍不住涉入了。
本來想慢慢來的腳步因為情動,身不由己的想要渴求。
情不由人。
他看過無數美女,沒幾個有靈魂,也沒幾個可以跟他聊天,聊天的內容物除了浮泛的炫耀還是炫耀,再也找不到話題。
小雅則不然,她有著很真實的笑靨,感覺起來最舒服,比起那些笑起來假得要命、看起來也不舒服的女人好太多了。
路猷雅沉默了太久,久到申衛然拉垮下臉。
「不可能。」雖然微醺,雖然跟她走在大馬路上的是個怎麼看都非常優質的男人,但是變成一對?
這只是他酒後吐出來的玩笑話,當真了,會死人的。
她不再想為了追求過份的浪漫墜入無邊的虛幻,談過一次戀愛,花去那麼多年的時間,雖然不會杯弓蛇影,可家里的事情如山壓著她的心,短時間,她哪來的心情風花雪月?
「你覺得我配不上你?」申衛然的斯文盡斂,侵略乍現。「還是你以為我挾恩求報?我是那種人嗎?」
唉,俊男拉下臉來,還真有點給他俊不起來呢。
「我並沒有被要脅的感覺。」
「不然呢?理由。」他強悍的要求理由,一個夠說服他此刻心情的理由。
「我不了解你的背景,不熟悉你的生活圈,不清楚你是怎樣的一個人,也不夠懂你,更何況……我記得你說過好兔不吃窩邊草,你最反對辦公室戀情了。」路猷雅沒有被他野蠻的態度激怒。
她的心里曾經填滿一個人,可是現在換來的除了寂寞還是寂寞。
申衛然咒了聲髒話。就知道話不能說得太滿,現在自打嘴巴了,他真是蠢。
「你記恨也不是不行,不過,記性這麼好——」傷腦筋。
「我對你只有感激,我不記恨。」沒有人是聖賢,誰都有說錯話的時候,只是這時候求愛……時間點太敏感,也太不對了。
「不考慮一下?」
「我肯定你喝醉了。」一句話堵死他。
餅慣鐘鳴鼎食生活的他,向來要什麼有什麼,很少為來來去去的女伴費過什麼心,難得認真一回卻踢到鐵板。
路猷雅也知道這樣的拒絕雖不算冷酷,可是對這種術業有專攻,在感情圈也吃得開的男人來說,她的拒絕殺傷力比普通人還要強。
她選擇沉默。
人情債、錢債,她都欠了,一時之間怎麼也還不起,難道真用感情來抵就可以說得過去了?
申衛然眼楮眯了起來。的確,他是個不習慣跟別人分享心事的男人,也少談過家里的一切,可是,狗屁!人嘛,誰不多少保留一點,哪可能對著還不熟的人把祖宗八代都抬出來給別人知道!
偏偏,他這會兒莽撞的向著他認為不熟的陌生人求愛——
他真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小雅了。
因為感情比理智真實,比他該死的思考邏輯聰明,所以,他想進一步跟她交往。
他猶不放棄的找著其他理由,「你不接受我是因為蕭夏川那個男人?」
路猷雅沒有發現申衛然萬里長城般的念頭,她舌忝嘴。「也許這是我很大的缺點也說不定,明明我早知道自己不愛他了,卻表現一副很長情的樣子,很可笑吧?」
「哪里可笑?我也想要一個長情的女人。」他嘟嚷。
他沒想過要一份可以長久的感情,現在卻自己推翻了。
是因為遇到對的人嗎?
路猷雅從喉嚨滾出笑聲,「你確定這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的整人節目?」
「你這女人……你看著我的眼楮,」申衛然慍惱的把她整個人扳過來面對他。「……你認為我是那種會拿自己感情開玩笑的人?」
被他灼熱發亮的眼珠看得很不自在又矛盾的被吸引,她害羞的低了下頭。
他一怔。她這是在害臊嗎?
這年頭的女人都不懂羞赧怎麼寫了,他居然在她的身上,發現百年難得—見的奇跡。
就算被當作禽獸,他也認了。
把她摟緊,他低下頭擒住了她微涼的紅唇。
路猷雅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傻了,嚶嚀了聲,怎麼都掙扎不出男人堅若盤石的懷抱,一旦放棄掙扎,本來拒從的唇馬上被撬開,他溫熱濕滑的舌長驅直入,佔有了她柔軟的領地。
她被吻得昏天暗地,完全沒想到申衛然的吻技這麼……這麼……唉,哪里有洞可以鑽,她居然非常的享受這個吻。
申衛然溫柔的把她放開,眼底閃著孩童做壞事得逞的光芒。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給我們各自一個機會,搞不好我們會成為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金童玉女呢。」
本來滾在路猷雅舌尖的難堪被他三言兩語化解,本來該生氣的卻怎麼都扮不出來那張臉。
他要沒有那份童心是做不出來一件件美麗繽紛、才華洋溢的建築作品的。
一絲小小的尷尬化為無形。
「說實在的,這麼晚了,我們要一直壓馬路下去嗎?」她發現這男人對于力行走路貫徹得很是徹底。
「能跟美女散步是我的榮幸,不過……快到了。」他晃了晃一直抓在另外一只手里的大塑膠袋。
袋子里面是剛才他要阿麗老板娘另外讓廚房分盒子包裝的熱炒。
路猷雅不知道用途,也沒問。
他們跨過馬路走進行人地下道。
她沒作聲,這麼晚了如果只有她一個人要她走進這里,她不敢,地下道不管白天晚上,總是聚集了三五成群睡覺發呆還是瞪著眼看人的游民,雖然知道他們不害人也可能沒惡意,但她心里還是會怕。
「我把這些好料送給他們就上來,害怕嗎?敢不敢跟我一道下去?」
「有你在我不怕。」想嚇她,這人真是孩子氣。「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不後悔?」
「後悔的是小狽!」
「有膽量,走吧!」
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他們是什麼時候養成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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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迷離的早晨。
盡避前一晚路猷雅和申衛然幾乎天亮才回家,她還是按時起床做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