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的要求,不過就是想要一家團圓。
「我听說溪淚只是你們家撿來的孤兒,何必對他那麼好?」他的手沒有停,她胳臂小得跟火柴一樣,再往上模,肩膀他是知道的,沒幾兩肉。
「你胡說!」她微微動氣。「是溪淚對我好,我們家倒了,他其實可以跟其他人一樣一走了之,可是他沒有,他還去牛郎店上班養活我跟姊姊。」
薩剛冷哼。
「我最喜歡溪淚哥哥了!」
「你喜歡他?」森冷如鐵的語氣。
脖子呢,不盈一握,要不要用力的給她掐下去……
「當然喜歡,當爸媽跑路走了,家里請的下人也都因為付不出薪水逃了,就只有溪淚哥哥肯留下來,我沒有資格把他當佣人看待,可是我有義務讓他吃飽穿暖,不用辛苦的為了維持家計每天忙得不成人形。」
刺耳!刺耳!無比刺耳!
就算知道葉今夏對于溪淚的喜歡還是個未知數,薩剛就是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忿然收手。
「你剛剛在非禮我~~」為什麼被他踫過的地方都帶電,麻麻又酥酥?
「少臭美了,我是在看你能做多少粗活,我可是準備了很多事情要給你做,免得你太窮極無聊有空想溪淚。」
這……會不會太幼稚?
誰管它!他就是要這麼做!
「也好啦,我來好幾天感覺實際上一點用處都沒有,你派點事情給我,時間也比較好過。」葉今夏搔搔自己的頰。說起來是挺慚愧的,到薩家別館轉眼都一個禮拜過去,她除了惹他生氣之外,一點貢獻也沒有。
「去洗衣部。」薩剛冷酷下令。
她是笨蛋嗎?誰都挑輕松的事情做,能每天打混更是求之不得,她卻還一副良心難安的樣子,還要求多給工作。
想當牛,哼,不怕沒田可耕!
他會等到她來求饒為止!
葉今夏被派去了洗衣部,其實別看別館就薩剛一個主人,需要換洗的衣物不多,她們要負責的是隨時讓十幾個房間的寢室干淨簇新,每天洗刷熨燙折疊的時間就足以叫人精疲力竭。
薩剛以為不用兩天,那個吵死人的小女生就會跑來訴苦。
兩天後,他開始坐立不安。
「我說榮三……」財務報表攤在面前,上面夾著秘書寫上去的最急件。
「少爺?」
「那個葉今夏現在在哪?」
「小夏喔,我剛剛給您端茶來的時候,她正在後院曬被單。」
「她有苦著臉還是晚上偷偷哭泣?」
「……應該沒有吧,我听洗衣部的大嬸說,她每天一上床沾了枕頭就呼呼大睡到天亮,好差遣得很。「這女孩有著雜草的韌性,去到哪都不成問題。」
「她……呼呼大睡?」有人咬牙,喀,折斷一枝鉛筆。
為了一個月四萬多塊的薪水,她還真是拚吶!
榮三頭皮一麻。他們這些下人本來就對小夏被調到洗衣部早就議論紛紛,偏生兩造安之若素的過自己的生活,該洗衣的洗得起勁,主子還是閉門不見客,他們想盡辦法挖不出任何八卦,就在他們以為小夏會在洗衣場終老的當頭,主子卻問起了被貶的那個丫頭。
這意味什麼?
薩剛甩掉斷成兩截的筆。「顯然她的工作量太少了,我記得她廚房的工作也能做,榮三……」
「少爺?」
「在廚房里多安插個工作給她。」他倒要看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榮三垮下老臉,喳巴著嘴卻不敢替莫名其妙又烏雲罩頂的葉今夏求情。
小夏,你到底哪里得罪少爺了?
你要自求多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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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剛確定自己是不小心走到這里來的。
他听見嘰嘰喳喳的談話聲。
這里,不是他該來、會來的地方。
沒錯,這里是別館的後園,大部份是僕人們活動的範圍。
他為什麼會來?對了!是聞到陽光曬在布料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于是一步一趨的忘記原來的目的地。
他拄著拐杖站在回廊的陰暗處,身旁有棵應該是桂花樹吧,似有還無的散發著幽然的香味。
女僕們走過去了,沒有人注意到他。
等他重新從暗處出來,模索著,感覺腳下踩著的是草皮。
再往前……「欸,小心!」有個軟軟的身子往他撞了過來,其實說是撞並不恰當,正在收拾晾干被單的葉今夏一眼看見薩剛,還沒打招呼,就看到他有些滯礙的正朝著她過來,怕他絆著東西連忙小跑著喊住他。
薩剛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而葉今夏也很自然的讓他握住。
她的手變得更粗了。
兩人中央卡著一大坨雪白充滿陽光味道的被單。
「你迷路了嗎?」每天曝曬在陽光下的他變黑不少。
日子就在曬衣場苞廚房間奔走,雖然有些單調,她很隨遇而安,只是偶爾會睡前的幾分鐘想起缺乏人照顧的薩剛,有沒有人帶他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誰迷路?」打死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是有心而來。
「這樣啊,」踢到鐵板了。「吶,你最近過得好嗎?感覺你好像又瘦了點。」
薩剛抽出那談不上柔軟的小手掌握,負氣得很。「我的健康有營養師專門調配,不需要你擔心。」
「也對喔。」她不在薩家別館之前他也活得好好的,她跟人家擔心什麼,簡直是多此一舉。「那我還有事要忙,你回主屋的時候要小心喔。」
那些阿叔阿嬸像是知道她被貶,每個都卯起勁來丟一堆工作給她,就算她很認真的做,還是有忙不完的活,既然老板也覺得她礙眼,她還是模模鼻子滾遠一點好了。
自尊不重要,一點都不!
「沒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許去!」他還沒有要她走!
「可是……」
「可是什麼?」
「那我坐在這里折被單,你在這里曬太陽好嗎?」這樣就不算偷懶了吧。
薩剛不置可否。
葉今夏讓他坐下,自己也席地而坐。老實說,沒有人群吵雜的後園,的確是個安靜的地方。
靜下心來只有沙沙的風吹,暖暖的日陽好溫暖。
薩剛不講話,他專注的听著葉今夏折疊被單發出的窸窣聲,晴空朗日,無限美好。
他的生活作息原來是日夜顛倒的,打從那天開始,他簡單到近乎自閉的日程里多了一項行程,那就是到曬衣場晃上一趟,這才回房睡覺。
有很多東西是不知不覺、不知不覺的滲透入人的習慣里。
不知不覺的依偎,不知不覺的生出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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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剛的夜里就是他的白天。
書房的燈火通常會一直亮到太陽出來為止。
被他摘下的墨鏡就攤在月季報表上,帳面漂亮,實際上公司業務在短短半年已經下滑兩個百分點。
坐在這里遙控公司業務始終不是最好的方法,因此他把溪淚送進公司當一枚暗棋。
他知道早晚會出事的。
「老太婆出手了是嗎?」視訊里是他的左右手,也是秘書群里的頭頭。
「我看你一臉無動于衷,別告訴我,你早知道她會把所有的股權全部轉移給你弟弟。」
「我不在乎,你要我也可以給你。」
「薩剛,這可是你花十幾個年頭打下的基業,拱手送人,你用不著那麼大方吧!」秘書可火了。一家堂堂上市公司,可不是玩具模型說送人就送人,那當初的辛苦呢?都算什麼!
「小政,醫生說我的眼楮失明定了,也就是說我的下半輩子會一直是個瞎子,你說瞎子治國好還是給敗家子治國好?我大娘既然用心積慮要把剛企業拿回去,反正剛開始也是我爸打下的基礎,她要就拿回去,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