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紐約,走出郵局大門,這種天氣即使適應了快四年,有時候還是叫人難以忍受。
每年聖誕節前一個月她都會跑一趟郵局,給穆札還有奧雅寄卡片,當然也不會忘記問候桑科跟琴,以及那堆對她好到不能再好的宮女姊姊們。
「,你動作真慢耶。」等在外頭的方薇實遞了杯熱咖啡給她,不禁要抱怨。
「人多嘛,這時候大家都忙著寄卡片跟食物,稍微等了一下。」帶著毛線手套喝咖啡不方便,她咬掉手套,呵著氣小口小口喝起愛心咖啡來。
說起她跟方薇實還真是有緣,雖然不同科系,兩人相隔兩棟大樓,可卻踫巧租在同一幢公寓,兩人歡喜相見,干脆跟房東商量同住一層,下課後約去逛街什麼的,這讓遂蓮白的客居生涯多添了很多樂趣。
「拉斯已經打電話來催過好幾次了,我走嘍,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方薇實四年的大學生活也不是白過的,她前後總共換了七個男朋友,這個拉斯已經撐過半年又零一天,阿門,希望他能熬過這艱苦的冬天。
「就說叫你不用等我,下次見面拉斯又要跟我抱怨說你有人性沒異性。」
「還不是你害的,給你介紹那麼多正點的男生,你就是沒一個看上眼的,真不知道你的眼光看哪里。」
「別唆了,快點滾蛋!」
方薇實跺跺腳,穿著一身美麗的皮草走過對街等男友去了。
遂蓮白轉過頭緩緩沿著到處冒蒸氣的行人道往前走,其實,公寓就在幾公尺的地方根本不用方薇實擔心。
咖啡喝光了,隨手往垃圾桶丟,
罷剛應該多買一杯帶回公寓的。
就在她回首的同時,眼角余光看見了不該會出現在這里的人。
他凍得臉色青白,卻依然像柱子似的杵在公寓銅門前,動也不動,肩膀、鬢角邊全是積雪。
遂蓮白發現自己剛剛還好好的鼻子突然不通了。
「嗨!」她向前,擠出輕快的笑容。
四年不見的穆札輪廓更深,經過歲月的洗滌,剛硬的五官多了成熟男人富有的性感魅力,改變了偏冷的相貌,黑如鑽的眼瞬也不瞬的看著遂蓮白。
「嗯。」
她變了很多,素淨的瓜子臉白女敕細致,以前的嬰兒肥跟雀斑都消失不見,水凝般的粉唇帶著少女的魅惑,烏溜溜的黑發已經長到肩膀,為她更增加柔媚的女人味。
「你怎麼有空到紐約來?」
「有艘豪華郵輪下水典禮請我過來剪彩。」近乎著迷的看著她被凍得紅通通的雙頰,穆札不確定自己在說什麼。
「很辛苦吧,選這樣的天氣出門?」畢竟有著四年的空白,要一下熟絡的像以前那樣,有困難吧。
但是,看他兔毛帽,手上還有兩圈兔毛暖手,一身長大衣,真是把紐約的冬天詮釋的淋灕盡致。
「不請我進去坐?」
「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嘍?」
他還是惜話如金,只點頭不作聲。
她到處探看。「那兩尊門神你把他們甩了?」
「進……去,再說。」他冷到咬牙,很想把這故意逗他的丫頭抓來打。
遂蓮白忍住笑。「我不能讓你進門耶,我這里是女子公寓,男人止步的。」
穆札閉了閉眼,唇上添了朵淡笑。
「四年不見,你被紐約教壞了。」
「哪是,」她終于舍得把鑰匙拿出來,「說實在的,你不應該一個人出門,要想想你的身分。」
穆札低吼,一把將碎碎念的小老太婆推進屋子里,兩人都沒發現玻璃門關上的霎時,馬路的樹叢里發出古怪的聲響,同時閃光了一下。
女子公寓共有十一層,是屬于中價位的房區,屋齡都在二三十年左右,設備說不上好壞,只是因為住的全都是妙齡少女,處處春光可見,這讓穆札一張臉不知道要擺哪去。
遂蓮白住的單位在九樓左側,三十坪的空間,由她跟方薇實一起分租,不算太擁擠。
一進門,她就先把暖氣打開,月兌下在跳蚤市場買來的短大衣,身上是一件象牙色的高領毛線衣,最後才把手上的資料袋跟雜物放下,
「喝咖啡嗎?」
遠來是客,別的東西要費力張羅,咖啡壺里的咖啡卻是二十四小時都有的。
「嗯。」他沒反對。
目送她進廚房,也看見她腳下穿的毛毛襪。
他莞爾。
當遂蓮白從廚房端出兩杯咖啡,她看見了摘下兔毛帽的穆札剪了一頭短而清爽的頭發,他濃眉俊目,她只能暗自嘆息,男人長得太有型,真是罪惡!
他在一張長背椅坐下,屋內的暖氣還有熱咖啡發揮作用,終于讓他的臉色好上許多。
「我不知道你這麼怕冷。」坐上另一張沙發椅扶手,講話的她比手畫腳,絲毫不怕咖啡濺出來。
「沒有人規定我必須什麼都不怕。」
「剪彩又不是什麼國家大事,想來紐約,你大可等春暖花開的時候再來嘛,到時候通知一下,我可以帶你到處去玩。」
這幾年下來,雖說還稱不上紐約客,也算小紐約吧。
他頓了下。「我是來看你的。」
遂蓮白的表情不自在了,她聳聳肩。「我滿好的,快畢業了,你會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嗎?」
「只要你歡迎我就來。」
這是什麼世界,翻轉了嗎?他干麼百依百順的,讓人模不著頭緒。
「你有點奇怪……」
「一點都不會,我一直沒變。」
「哎呀,我听不懂你說什麼。」
這些年,偶爾奧雅會飛來看她,可是他出門勞師動眾得很,也就不許他不顧身體長途奔波,至于眼前這男人,奧雅從來不肯透露什麼,她也就不問了。
大部分時間她跟一般大學生沒兩樣,上課下課,有朋友邀約時間許可就出去,寒暑假方薇實回國去了,她留下來打工,幫研究所的博士、教授打打即將發表的論文或是助教,日子並不難過。
她存心把穆札留在記憶里。
說是暗戀或是單戀他都可以,可是他一直那麼遙遠,有時候她會感覺沒辦法把穆札定位在她心深處的哪里。
她長大了,也明白了有很多的愛情不是可以不顧一切的去愛。
一個對你有恩的家庭,她不能一次毀了兩個男人。
這沉默的四年有沒有把感情厘清?
看著突然變近的男人,她眉頭打結。
「我說的話你听不懂,那這樣呢?」不知何時穆札來到她面前,一手拿走了她手上的馬克杯。
遂蓮白伸出一掌抵在他胸前,還沒意會到他想做什麼,穆札卻已然伸出手來扶住她的後腦勺,俯身吻住她微涼的唇。
靶情來得激烈,她有些慌,紅霞飛上臉頰羞窘不已,卻無法也不想阻止他。
也許在心底深處她本就不想抵抗這男人。
腦中閃過的念頭無數,都不及被穆札使勁的拉人懷中。
他在她嘴里嘗到了咖啡的芬芳,在她香馥柔軟的身軀感覺到熱情和。
思念太久,干柴熊熊的燒灼,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扯開對方的衣服……
屋內,盡情宣泄的春光融融。
屋外,雪花有幾片貼上窗子,剩下大多飄向地面……悄悄掩蓋了—切。
第八章
叫人精疲力竭的歡愛,遂蓮白看著身邊汗濕的男人驀然驚醒,拉了被單就想起身,哪知道身旁的穆札根本不曾入睡,他翻手一拉,重新將她拉入懷中,一口吞掉她欲言又止的抗議。
吻吻吻,吻到她昏了頭。
「別想再從我的懷里逃開,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她暈眩震驚的看著他,任他的長指在柔軟的黑發中漫游。
她心動又心慌,想逃離又想留下,矛盾幾乎快撕裂她。
「不必要有罪惡感,我離婚了,昨天剛剛辦完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