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緊張他一直守候在柵欄外寸步不離,就怕主人有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人。
「我明天還會過來。」
與生俱來的威嚴跟貴氣,只有叫人服從的份。
「希望,明天我不用再去叫你起床了。」
老馬夫戰戰兢兢的頷首,大腿皮皮剉。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那最好。」邁開大步坐上高爾夫球車,輕踩油門經由林道回到了主屋。
多年不見的山莊已經不是舊有景象,房子增建粉刷不說,庭園的樹木幾度興衰,就更別提物是人非了。
他依稀記得母親最愛這片花園,闊氣的兩扇朱紅色銅環大門敞開,里面跟外面的景致是相連的,層層疊疊,碩大的山茶花綻放在回廊上,盛開的時候美不勝收,他在這里放過風箏,追逐過蜻蜓,還有身後老是拿著手絹追著他跑的老嬤嬤,最後等他玩得滿頭大汗之後一頭鑽進坐在老藤椅里面的母親懷中……
烈日下,站著一個人。
夏普猛然從恍惚的思緒里回來。
他沉眼看過去。
他絕少第一眼就把一個女人的印象放進需要日理萬機的腦子,在他的國家一個女人比一頭羊還不值錢。
他根本不用招手,前僕後繼想當他女人的候選人,多得可以從皇宮排到市集,再繞到沙漠三圈有找。
但是,他認得她。
她那頭掩人耳目的劉海實在礙眼透頂,想叫人忘掉她還真不容易。
他的眼楮被美女滋養得看不進去任何跟丑陋沾上邊的東西。
近午的太陽白晃晃的,雖然這邊的陽光熱度比不上沙漠的嚴酷,但她這麼動也不動的站著,到底為什麼?
她有點怪,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喂!」他站定,在廊中喚她。
他很少屈就誰,就算要叫喚別人,絕對是別人過來將就他。
京晴空茫茫然的揚起頭來四處探望,劉海仍遮住她的視線,即便如此,曝曬太久的眼光卻只見一片金星亂蹦。
她又被罰了,已經不知道在太陽下站了多少個小時,以前勞斯特好歹會叫人來喊她,今天,整個宅子的人都不曉得跑哪去了,留下她卻也不敢擅自走開。
頭皮熱得應該可以煎蛋了。
要是煎蛋難度太高,不然考慮爆米花好了。
「我叫你給我過來!」
人丑還耳聾,雙重的不可饒恕。
真的有人喊她……是她吧?
京晴空搖搖晃晃的,一個不穩看似就要摔倒。
夏普飛也似的跳躍過欄桿,沖向前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懊死,才在心里把她罵慘了,干麼飛身過來啊……
「這麼燙?!」眼看她臉色潮紅,鮮艷得不尋常,觸手一模,居然燒得可怕。
不只臉色紅得奇怪,就連接觸到的肢體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熱氣。
她根本是烤箱里的烤隻果。
「你是哪條筋不對,愚蠢的站在太陽底下發呆?」習慣把阿拉伯語當母語的人,月兌口而出的自然是他自己習慣的語言。
「又不是我願意……」模糊,卻還清晰,是字正腔圓的阿拉伯語。
夏普听得很清楚。
「要不然你在這里數螞蟻窩嗎?」接連咆哮的吼聲不自覺的放大,簡直窮凶惡極。
京晴空捂著耳朵。好可怕的打雷聲!
「你做什麼?」
嫌他嗓門大,這丫頭不只吃了熊心豹子膽,也吞了失心少肺丸,完全對他的身份不感興趣啊。
「我又睡過頭,被勞斯特先生罰站啦。」今天比昨天以前的任何一天都要睡眠不足,她也不過在晨會的時候不小心又把小元當抱枕,鷹勾鼻老道就直接命令她罰站。
她眼窩下有兩層因為渴睡的陰影,比昨夜見到的樣子更嚴重。
「又?」
「嗯。」
肯定是罄竹難書的壞習慣了。
「他經常處罰你?」
「沒辦法,听說大房子的主人回來了,他很緊張,他本來下命令要大家Standby的,我睡過頭,就吃排頭了。」她太習慣在逆境下求生存,就算此時喉嚨有塊炭在燒,仍舊不敢得罪任何人的把話解釋清楚。
夏普挾小雞似的把她帶到一旁的樹蔭下。
「馬的,我又不是獨裁暴君,有需要把佣人當軍人操練嗎?」
京晴空疲乏得听不見夏普的惡劣口氣。
「欸,我警告你不可以昏,你敢倒下去,我就把你丟在這里喂蛇。」
他可不要抱人。
京晴空被粗魯的搖來搖去,頭更暈了,這樣歪在陌生男人的懷抱很難看,可是她全身冒汗,怎麼都站不直。
「我才沒有,你不要看不起人……」
她想拂去扶著她的手,她可以自己回去
不過,腦袋天旋地轉,以為用力揮出去的手只是虛軟的觸踫了夏普一下,眼前卻反黑,腳下好像有一堆雲翻涌著,撐不住的身體就整個歪掉,頭,很不幸的正中夏普下巴,瞬間只听見非常不雅的國罵像爆竹一樣劈哩B啦……
「我命令你不可以暈倒的,你居然漠視我的命令。」
大爺,這,沒辦法吧,您強人所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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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處找不到她,她居然在這里。」被緊急召來的瓦德利看清楚躺在主子床上的人,自以為沒人听見的嘀咕著。
「別唆,看她是怎麼回事?」倚在窗邊心浮氣躁的夏普,一點都不喜歡她軟趴趴沒生氣的樣子。
自從抱她進來她連翻身都沒有,看起來真不爽。
「臉這麼紅,跟煮熟的螃蟹有得比,殿下,她中暑了。」瓦德利見多識廣一模京晴空比溫泉水還要滾的額頭,心理就有數了。
不過他仍是刻意的避去眼神,這女孩真的不能隨便看的∼∼
「叫勞斯特去找醫生來。」
瓦德利呆怔了下。說到勞斯特……「殿下,勞斯特還在大廳等您呢。」
「跟你說過幾百遍,對我不要用敬語,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進棺材了。」
殿下火氣很大,瓦德利唯唯諾諾,不敢再隨便踩地雷。
「那……勞斯特?」根據其他人回報,他已經在大廳起碼等了四個小時有了。
「叫他去死!」夏普咆哮。
謗據一般定義,貴族必須永遠是從容不迫,不能將喜怒哀樂形諸于外的,他必須很內斂,八風吹不動,偏生沙特麥倫斯.夏普不吃這套,他是天生的火爆性子,要笑、要怒,狂歌弄舞都很隨心所欲,那些又娘又裝模作樣的貴族在他眼中比一個屁還不值錢。
「……我可以幫忙。」怯怯的聲音出自瓦德利身後。
她是夏園最資深的丁蘭,京晴空都叫她丁姊。
雖然只是從門口瞄到她們這位主人,那種不可一世的銳利,一看就是很我行我素的男人,濃烈到充滿壓迫感的男子氣概,人見人怕。
「那還不滾進來?!」
丁蘭神情緊張的靠近獨立筒的大床,那麼大一張床躺著袖珍嬌小的京晴空,看起來楚楚可憐。
丁蘭動手去解京晴空頸子的高領扣子,解了一顆才想到一屋子的男人,不禁遲疑了下。
「我……需要冷的濕毛巾還有酒精。」
「我去拿。」瓦德利回頭去奔走。
夏普卻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丁蘭沒辦法只好躬身站起來。「這個……我需要把小晴的緊身衣服換下來。」
「那又怎樣?!」夏普沒有一點自覺。
就露出鎖骨那點肉又怎樣,他最不耐煩這些,但是,躺在床上的她有著一段如雪的頸子,頸下那抹白硬是比其他女人白上三分。
他剛硬的轉頭。
這里是他的房間,竟然不許他在場,有沒有道理啊。
走出門的他正好跟趕回來的瓦德利錯身而過。
他淡淡吩咐,「放下東西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