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頭,我們也該出發了吧?」海茱兒的手下小聲提醒。
就別再念啦,人家飛機早就走了,真的那麼喜歡不會自己買一架回來過過癮喔。阿剽忍不住地嘀咕著。
「阿剽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大姊頭突然抓住男人的領子。
「我說……我們該走了……救人要緊。」
「不對,是前面那句話!」不罵兩句,腦袋里都裝屎啊這些人!
「阿咧,偶說偶看您那麼喜歡那架看起來黑漆漆的直升機,我們太平又不是沒有錢,您不會去買一台回來玩喔。」
海茱兒雙掌一拍,差點把阿剽打趴。「阿剽,我怎麼到現在才發現你有時候腦筋還轉得滿快的?」
豎起大拇指,給他夸獎。
阿剽諾諾稱是。
然而劇情急轉直下,海茱兒古靈精怪的笑,抿出兩團可愛又慧黠的笑靨,一刻不得閑的指關節在輪椅扶手上敲啊敲地。「用買的?呵呵,我腦袋又下是壞了,阿剽……」
出了餿主意的人冷汗直流。「在!」
「去給我搶,我要一架跟我姊夫一模一樣的黑鷹UH-60A直升機。」
以後誰敢不听話,就等著吃黑鷹對空導彈吧!
呵呵……呵呵……好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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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在皇後大道西的石塘咀一幢廢棄大樓中的申海玉可就很不好了。
石塘咀曾經是紅燈區,雖然早被禁止,許多舊房舍大樓因為缺乏經費重建,遂變成窩藏的最好地點。
「你們這群廢物,叫你們綁個殘廢回來竟然還綁錯了!」粗鄙的罵聲不絕于口,然後是拳頭狠狠撞進肚皮的聲響。
接著一口痰呸地被吐到地上。
「天虎老大……」有人還想解釋什麼。
「馬的,你什麼不好抓給我抓了個恰北北的女人回來,大爺我長眼楮除了看過海茱兒那個死婆娘的德行,就這個女人膽子最大。」身上的五爪痕,還有月復部跟臉上,馬的!
他一個男人還怕打不過一個婆娘嗎?
事實上是,他差點被申海玉的手腳給打趴,後來是七、八個大男人把她團團圍住,猛虎難敵猴拳,又耍賤的對她噴迷藥才把她打暈的。
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他還怎麼帶小弟跟人家混?!
所以,不管怎樣,這個女人都不能活了!
「我們哪知道……她也坐輪椅。」
「呸!你干麼不把香港所有的殘障都抓來?!」
「老大,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怎麼辦?」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把難題扔給拿主意的老大哥。
「問我怎麼辦?我養你們這些沒有路用的小弟做什麼!」火氣竄升,威風八面。
一掌巴下去,無辜的受害者捧著頭一旁哀嚎去。
看也不看已經呈昏迷狀態的申海玉,伍天虎掏出一把手槍,喀嗤上膛,然後把槍拋給另一個手下。「不過就一個女人,阿松,送她上西天。」
阿哩咧,雙手接過槍的小弟很想規勸老大上了膛的槍很危險溜,要是擦槍走火,翹辮子下去見閻羅王的可會是他耶。
吞吞口水,還是算了吧,老大還在風火頭上,要是說了只有挨皮肉痛而已。
伍天虎臨走前瞄了眼蝦米般縮著身體,像個……快要壞掉女圭女圭的申海玉。
美則美矣,可是禍害不能留,男人只要有錢哪里沒有美女可以爽。
「宰了她,別留活口。」
耀武揚威的走開。
第九章
申海玉毫無生氣的躺在特制的白床上,身上的管子多得可以繞地球一圈。
她失去意識兩個星期有了。
如何被找到,如何被緊急送進風雲醫院急救,誰替她開刀打針注射還是不停在身邊來去走動的人潮,她一概不知道。
因為昏迷,感受不到痛楚。
要是她神智清楚,知道自己全身上下肝髒破裂,心髒偏左中了一槍,四肢各一槍,白細的身子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一星期內,技術最精湛的外科醫師在她身上切豬肉似的開了三次大刀,她肯定會痛得受不了尖叫寧可不活了。
不活?
春日踏青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跟閻王搶人,搶回來一個隨時都像是要離開的破女圭女圭。
「收縮壓八十,舒張壓四十四,還是偏低。」
「是的醫師。」
「這樣不行,打強心針,另外,把點滴換掉,改高濃度葡萄糖。」
「是,醫師。」
重復的折騰,次數多得她記不住,她不只腦袋是昏沉的,人也重得像塊鉛,隱約很多人影,隱約身體被人揉捏,隱約被病床載來載去,車輪隨便叩到地板什麼都能讓她痛得死去活來。
那痛喊不出來。
似乎經過很久,她一覺醒來只覺得痛,她翻不了身,叫不出聲音,以為用盡了力氣想把眼皮掀開,卻覺得任務艱巨得像是眼皮被人用針線給縫住。
她覺得全身沒有一處地方不痛,像火燒,像被冰炙,時而發冷,時而發燙,她覺得自己像想死又死不透的魚,任人煎熬。
陽台外的槭樹從綠油油的顏色轉成橘紅,眼看馬上又要翻飛掉下來了。
等到她能睜眼,已經過去漫長的時間,槭樹果然開始禿頭了。
對自己破爛的身體她仍舊沒有控制權,以為人醒過來體力一定也沒問題,誰知道像毛毛蟲似的蠕動了下,那是她自以為的動了啦,其實別說身體,就連小指頭也沒能離開床墊上一公分的距離。
她急了,她不是清醒過來了?為什麼身體卻不听使喚動彈不得了?然後因為這一蠢動,胸口處傳出錐刺般的厲痛,忍過滿頭大汗,她悲哀的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癱的!
這是怎麼回事?她試著要還原以前的事件卻是頭痛欲裂,無形的鑿子冷酷的敲打著她,腦子里什麼都沒有,空白得嚇人。
她人癱了,連腦筋也不管用了嗎?
她想流淚,眼角是干的。
喘息了大半天,睜著的眼不肯閉上,感覺休息夠了,疲憊的身體卻完全不听話,眼皮一松,又被打回原形昏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她開始用眼珠骨碌碌的打量四處。
這里,是哪里?
看起來像醫院,一半切割里放了許多她不認識,現在卻要靠它活下去的管子儀器,另一半卻布置得跟她在家中的房間一個樣子。
靠著牆壁她有一堵連接到另一間寢室的大書架,里面放的是她從國小到研究所畢業所讀的書冊,還有更多是生物研究的原文書籍,當然,她睡前或是休假時間最不可或缺的散文小品也羅列其中。
她的房間其實跟其他女生沒什麼兩樣,除了書本就是媽媽特別為她從英國運送回來的英國皇室衣櫃,連同整組的沙發桌椅,這算是她最貴重的擺設了。
皇室的長沙發椅上放著幾件男人的衣物,那是誰的?看護,還是海叔忘記帶走的……
醒過來太耗費力氣了,重復著蘇醒又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這次打開眼楮有個朦朧的人影馬上覆蓋到她的面前來,聲音驚喜,幾乎要哭泣。
「姊,妳真的醒了。」
她想說她已經醒過來很多、很多次,只是體力不好轉瞬又被周公打敗,只好無盡的沉睡。
嘴唇蠕動,以為發出聲音,誰知道只是一連串單音。
「喝水……對了,小春哥哥要睡覺前有交代一定要喂妳喝水。」她伸手從床案上把放了吸管的水杯拿過來湊到申海玉嘴邊。
喝了水,覺得喉嚨柔順許多,她迫不及待的問︰「……妳說……小春……哥哥?」
「喏,他就在沙發上睡著了。」努努嘴,示意申海玉看過去,長沙發上果然看見一個高大的身軀正像毛毛蟲似的翻來翻去,一點都沒有好睡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