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光,他在嘴里咀嚼了下。「你一定很感謝你爸爸幫你取了這麼簡單好寫的名字吧?」
「一點也不!」
「哦,為什麼?」
「白光、白光,不到月底就光光,我從小被笑到大,注定是窮光蛋一個。」大姊叫綠光,小妹叫菱光,她從小就感覺老爸是不是因為重男輕女的原因隨便給她們按名字的。
「是有點俗氣,不過,很好叫。」
「謝謝你喔。」她咬牙。
像是沒看到白光要殺人的眼光,扇子般的睫毛對著她揚呀搗。「你要去哪呢?」
「回公司上班啊。」這是常識吧。
「你出社會啦。」
「我二十四了,總不能待在家里當米蟲。」
「為什麼不,我都在當米蟲啊。」
「你年紀小。」讓家人養是正常的。
「你猜我幾歲?」納日•雷靳特雙眸一亮,像是找到樂趣。
「應該還沒滿十七……不到十八吧?」營養過剩的身材,可是那細皮女敕肉的皮膚和女圭女圭臉怎麼都看不出年紀。
「我三十了。」
咦?耶?啊?什麼?騙人!
罷好是最Man的年紀。
「我前天剛過完生日。」
然後就被丟了。
「我還以為可以過一下當姊姊的癮頭……」
欺騙社會啊!
在台北幾年,白光也算有收獲。
除了工作,也有男友。
徐仲是百貨業小開,他家除了百貨公司,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從台灣頭連鎖到台灣尾,身家非常可觀。
徐仲樣樣都好,愛擺排場闊氣這都不算什麼,有錢人嘛,家大業大,女朋友也是成打的算,白光並不是他的唯一。
她剛開始介意過的。
後來了解了徐仲的生活型態,這年頭要求Onlyone,就算是感情,也不可能得到專寵,只會被嘲笑。
她要求,得到每次以吵架為散場的結果。
捫心自問,經營長久感情對現代人來講負擔都很大。
於是,她經常安慰自己,男朋友有人照顧,她的壓力比較不那麼大。
天知道她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人家美女各個波濤洶涌,她卻遺傳了老媽的飛機場,說要讓男人少奮斗二十年,她還負債呢。
讓一群女人搶破頭的徐仲是怎麼看上她的,問她,她真的不知道!
兩個人都忙,要約出來吃頓飯也有技術上的困難。
徐仲對她的工作很有意見。
這大概是他們最致命的地方吧。
就像這次,她回家之前忙了個天昏地暗,人又關機了一整天,也沒見徐仲來過電話。
說到電話∼∼
「我知道,大小姐,我已經出門了,你也知道上班時間塞車是家常便飯……什麼?是啦,我會先去精品拿秋季的新衣服……模特兒?拜托,我休假以前就都打過電話了,他們應該不會Delay,倒是攝影棚你確定OK喔?」
行事歷上今天要出外景拍攝秋季的流行特輯還有刊頭制作。
當編輯是繁重的工作。
電話那端嘰哩呱啦……嘰哩呱啦……還是嘰哩呱啦,每個都比嗓門大,干這行的女人早就都忘記自己是女生的事實。
誰來做做看,熬夜是家常便飯後哪優雅女人得起來,她把頭剁給他!
是啊,她是男人婆又怎樣,這也是徐仲挑剔她的地方。
她一邊講電話聯絡事宜,壓根沒注意窗外的風景。
「嗨!」
車窗外,有個少年追著車子跑。
有誰會做這麼蠢的事?
偏偏,他尾隨著小MARCH,以奇異的速度跟著。
「白光光!」他快樂的跑到人行道上揮手。
白光踩了煞車,不是因為他,而是綠燈轉紅了,要是她發揮以前拚命三郎的飆車方法,早在黃燈之前就殺過去了。
身邊所有的駕駛人通通把眼光調向她。
她也發現了,渾身僵硬。
「梁白光!」納日瀟灑的走進車龍,目標鎮定薰衣草顏色的小MARCH車。
能不把車窗搖起來嗎?
不行,她做不到。
昨天不是放牛吃草去了,這頭漂亮到不行的羊怎麼還在這里游蕩,不幸的是又踫面了。
不同於昨天,今天他一身清爽,耀眼璀璨得幾乎可以媲美阿波羅太陽神。
這笨蛋,不曉得台北人開車有多凶狠嗎?一不小心就會變成肉醬,還會被告到光著跑呢。
他可愛的臉蛋湊過來。
「你找死啊,現在是上班交通顛峰時間耶?」到底是從哪個鄉下上來的土包子?要不是紅燈亮了,後果不堪設想。
被罵的人傻兮兮的笑,不以為仵。「你放心,車子撞不到我的,真的撞到再說!」
歪理!簡直一派胡言。
見她沒反應,納日有點緊張。「才一個晚上……你不會忘記我吧?」
這種人就算想忘記並不容易好不好!
「你在做什麼?」白光光……白光看見納日要開門進來的動作,一心慌,擱在方向盤的胳臂按到喇叭,嚇了自己一跳。
她拍胸脯又皺眉,表情豐富極了。
「我在等你。」
不是這個啦。
「讓我進去。」
「你有毛病,我趕著上班,沒空理你!」去搭別人的車啦。
他當做沒听見,打開車門上車。
「你不要上來啦,我的車都是東西。」這是事實,衣服、包包、鞋子、衣架……什麼都有就像小型的雜貨店。
「我坐你旁邊。」
隨便他了。
「你今天很漂亮,我喜歡你頭發盤起來的樣子。」
明明听了心里發甜,嘴里卻罵,「油腔滑調!」
「油腔滑調是不好的意思吧?」人家是一眠大一寸,他一眠長的智慧可不只一寸。
「知道就好。」
「但我是真心誠意的,你漂亮就是漂亮,為什麼要怕別人知道?」
「我沒有怕誰知道……」有人稱贊自己漂亮當然是有那麼一點點竊喜,但是,人貴自知,三個姊妹就數她最不起眼。
其實在內心深處她是知道的,知道她為什麼要到流行雜志來上班,每天讓自己累得像頭牛;她既不優雅也不美麗,所以,在這里學習如何美麗。
「綠燈了耶。」不懂白光的心結,他發現新大陸的指點。
唉。能怎麼辦?上路嘍!
白光一肚子存疑。「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吧時尚編輯,什麼都沒長進,就是對名牌、流行了如指掌。
他那全身上下名牌,而且是名牌中的名牌,那牌子貴得沒有一家時尚雜志敢去借,隨便有個損壞,大概就要去掉小編輯幾個月的薪水。
有錢人不代表有品味,但是會選擇這牌子的人目光絕對卓絕,品味超群。
「買的。」
「很貴吧?」最少估計要七位數字。
「不知道,有人付帳。」
他指的是信用卡吧?
「人窮要窮得有志氣,你就算穿地攤貨我也不會笑你,刷卡雖然很好用,但是人家銀行不會白白給你用的,人做事要量力而為,我看你又沒在上班,別亂花錢比較好,你要不要趕快把衣服、褲子拿去還?」
「我拿去還,他們會生氣。」
「沒給錢才生氣吧!」
「錢不是問題。」
「你很有錢?」她並沒有把眼楮放在頭頂上看人的習慣,只是這座城市的人不知道打從什麼時候開始用名牌來彰顯自己,好像穿得隨便些就應該被打進阿鼻地獄。
「有錢跟沒錢的定義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少錢?」這是納日的真心話;這些小事從來沒人來煩他。
家里要什麼有什麼,有時候他也不清楚錢的來龍去脈。
「既然錢不是問題,你干麼老是要搭我的便車?」還是越摳門的人越愛佔人便宜?
「可以跟你說話聊天。」
「就跟你說了,我、要、上、班!你耳聾還是故意裝蒜?」這是表示對她的好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