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居然百發百中,她……怎麼那麼倒霉?
她用力的思考再思考,卻覺得她的腦袋有一百個小人兒拿著槌子拚命敲,她那一副混亂的模樣跟茫然正巧落入離開總經理室要叫她吃飯的黑歙眼中。
「上班不專心,妳發呆喔。」敲下的指頭沒來得及抵達她的頭頂,緊急煞車在幾公分處。
他明眼看見不該出現在辦公桌上的玩意。
「那是什麼?!」驗孕棒,那玩意是叫驗孕棒不會錯吧!
步小珪尖叫想收起來已經來不及。她苟延殘喘著,腦袋什麼都反應不過來,只有一片空白又空白。
「妳可以收,可是我已經看見了!」他像死神的判決無情的砸下來,砸得她頭暈腦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我說那不是我的……」嗚嗚嗚,她垂死掙扎。運氣真背,這樣也被看見,他就不能晚個幾分鐘出現嗎?
「我很想打妳!」她想否認是嗎?
她倒抽口氣,身體幾乎要縮進椅子範圍內的小小空間,雙手不忘挨打最基本的動作,就是雙手抱頭。
黑歙一股氣硬生生折斷。「步小珪!妳給我抬起頭來,不許妳用後腦勺跟我說話!」
她不是壓根不把他這老板放在心上,現在卻怕成這樣,她在怕什麼?難道是……
因為心中突如其來的想法讓黑歙的態度大轉,他清了清喉嚨,「一起去吃飯吧,也中午了。」
「吃……飯?」提到吃,窩在蝸牛殼不肯出現的鴕鳥怯怯的伸出腦袋來。
「嗯。」銳利的目光瞄了瞄她有些微凸的小骯。
在他的記憶中步小珪有著一副好身材,玲瓏有致的每個部位偶爾想起還會令他坐立不安,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有感覺她有點變形的肚子,乍看之不是有點礙眼,卻沒想到是這回事。
「我不能再吃了……會變成肥豬。」心口不一的人肚皮馬上傳出叫人發噱的咕嚕叫聲。
「就算妳會變成神豬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哪個孕婦不肥的。
「啊?」
「把東西帶著,走吧!」他大方的指著驗孕棒,不給她毀尸滅跡的機會。等一下還要靠它來平反他的身分呢。
不敢,也沒反抗黑歙婬威的紀錄,步小珪把闖禍的試劑放進皮包,被「押解」著出了公司大門。
黑歙也不唆,一腳踩入明淨的空間,他挑了家距離公司有點遠的餐廳,這樣才好讓他有時間慢慢盤問這只小烏龜。
「想吃什麼?」
她慢慢研究,服務生不敢催,黑歙也習慣了她凡事照著自己拍子來的習性,他點了煙正要吞吐,卻見鬼似的瞪著往上飄的裊裊白煙,沒抽到一口的煙下一秒變成躺在煙灰缸里的煙了。
「你……怎麼?」研究菜單的人還有空分神瞥了他一眼。好好的煙給浪費了。
黑歙干脆將整包煙拿出來。「我要戒煙。」
步小珪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的看著他連串的舉動,早把快要僵硬成木乃伊的服務生給晾到腦後去了。
「妳是孕婦,吸二手煙對胎兒不好。」
「啊,我……」她立刻羞紅了臉,想否認,卻礙于有「外人」在,只敢用菜單蒙住臉,試圖當作自己不存在。
黑歙把她的菜單抽走,照她平常的飲食習慣替她點了營養佐料豐富的海鮮羹,叫了只黃油蟹、義式海鮮面、焦糖豆腐布丁……幾乎塞滿情人座的小桌面。
而他自己只要了杯黑咖啡。
服務生如逢大赦的走了。
「妳要吃過飯再談,還是現在解決?」
「餐廳好多人……」家務事用不著攤在太陽底下給人瞧吧。
「我沒在公司抖出來已經很給妳面子了。」她不會以為一直拖下去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丙然是烏龜來投胎的。
「是是……是……我說。」到底是誰會臉上無光啊,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把那個什麼玩意拿出來,我想看清楚。」女人懷孕都用那東西是吧,這是他頭一遭經驗,不看仔細怎麼行。
「我要吃飯了。」
好吧、好吧,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合理的要求。可是,他到底要她先辦哪一樣?
黑歙看她困惑的模樣,明白她單純的思維又打結了,而害她打結的人就是他。
這時候,餐點陸續上來了。
他只能按下如狂的心火。「先吃吧。」
步小珪瞥他一眼。
「吃飯皇帝大。」尤其又以孕婦更大。
哦,先吃飯是吧!問題暫時拋過牆,她不客氣的開動,頓時吃得肚皮朝天,直打飽嗝。
黑歙非常有耐心的陪著她吃飯、用甜點,直到餐後水果都用過,步小珪已經準備好讓他拷問了。
「還想吃什麼嗎?我叫餐廳打包帶走。」
她搖頭,只能像根棒子直挺挺的杵在椅子上動不了,「你不能這樣喂我,我會肥死掉。」
「妳不都吃光了?」這是什麼問題?!奇怪的小女人。
「以後還要花錢減肥,我哪來那筆預算?」
「沒幾兩肉的人跟人家談什麼減肥?無聊!」
「反正……」被人凶,她停頓了很久,才吶吶的嘀咕,「你不行就是了。」
「我、哪、里、不、行?」黑歙氣勢凶猛的橫過桌面,他真的想掐死這個小女人,竟敢當著大庭廣眾說他不行,他要是不行,她肚子里的種是哪來的?!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看他氣得頭頂冒煙,步小珪哪知道男人說他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他不行。
「妳幾個月了?」他收回惡狠的眼光,眼底浮現奇異的溫柔。
她又掐起指頭算,細細的眉皺啊皺的。
「四個月有了。」
「妳是不是女人,居然懷孕四個月了才發現?」他又忍不住吼。老天!他的壽命一定會因為她而縮短。
「我的MC不準嘛,有時候幾個月才來一次。」她小小聲的說,怕觸怒眼前的噴火龍。
可是,他有必要那麼生氣嗎?她並不想要他負責。
「我說……要是我沒發現妳懷孕,妳打算怎麼辦?」
「我可以自己養。」
「再說一遍!」他的聲音驟然低啞了下去,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準備著陷阱讓某個人往下跳。
「都四個月,我想是拿不掉了,既然這樣,也只能自己養嘍。」
難得在黑歙太陽穴看見的青筋有轉黑的趨向。「拿掉?」
她蹙眉。「這是我原先的想法啦。」
「不用廢話了,我有辦法。」
「啊,真的?」
「就這樣,妳嫁給我,我娶妳!」他沒想過回來台灣會有個婚禮在等他,但是,他也到該結婚的年紀了,老婆、小孩一次都有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步小珪先是瞪大水汪汪的眼楮,繼而搖頭,然後在黑歙威脅性十足的眼光下垂下頭,不一會兒又堅強的抬起來。「你不行……」喔喔,又把他的忌諱。「是我不行,孩子是我的,我並不想要你負責。」
「妳想自己養小孩?」他側著臉,有些陰惻惻。
她吞了下口水,拚命建立的信心立即被黑歙打得潰不成軍。
她要是應聲是,他那只磨刀霍霍的手恐怕會立刻起身過來把她的脖子掐成兩截吧?
「我是男人,我有男人的驕傲和責任,我不會讓我的親生骨肉沒有父親。」
「嗯……所以呢?」
「所以,妳跟我會有一場婚禮。」這件事要快,而且要準備周全。
「婚禮?」她變成空谷里的回音。
「沒有錯,妳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據他所知每個女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婚禮,至少他周邊的女人都信這麼回事。
「你討厭跳上你床的女人不是?我犯了你的大忌,你為什麼要娶我?」
「我說過,是為了我的親骨肉。」這女人干麼要他一再重復,而且那小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嫁給他很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