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她肚子里的彎有幾個,他笑笑的說︰「既然出來玩,就要玩得開心對不對?」
他說的沒錯,可是重點不在賓主盡歡,而是銀子啦。
她不想欠他人情。
可她就是有那種感覺,今天的花費會全部都由他包辦。
他的出現,像是專門出來付錢的凱子。
他……喜歡她嗎?他大可不必這樣的。
出了百貨公司,他們全部上了濮陽元枚的休旅車,小表在後座攪得天翻地覆,他卻像沒事人的安然開車。
「我小時候帶過比他們更吵的小孩。」他的童年還有過尿片跟女乃瓶、嬰兒哭聲伴著段考K書的窘況。
青庭不相信。
但是,談好條件的混世魔王們著實讓她撿不到下巴。
他們在餐廳中的表現不俗,一個個變成小紳士,從頭到尾盯著濮陽元枚吃西餐的動作,有樣學樣,按部就班的切割自己叫來的餐點,吃得不亦樂乎。
至於小島、小嶼則是叫了兒童餐,簡青庭將牛排切成丁塊混在馬鈴薯沙拉中,叫他們自用小叉子吃。
才五歲的龍鳳胎表現得可圈可點,幾乎讓簡青庭垂淚。
他們在家,一碗飯反覆咀嚼,可以像牛一樣反芻的吃上半天,順便再挖出來當泥巴玩要,搞得人發瘋。
「你到底施了什麼魔法?」她喃喃的問,無視自己面前香噴噴的牛排。
為了讓她專心用餐,濮陽元枚把老六安排在兒童座椅上,丟了磨牙玩具給她。
大家各就各位。
「小蜻蜓,別發呆,你的刀子快要把指頭切了。」他游刃有余的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讓他們听話的?」
「很簡單,把他們當朋友。」平等對待。
「就這樣?」
「就這樣。」他微笑。
那一刻簡青庭深深感覺到即使現在天塌下來、地垮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都會為她撐起安全的傘。
她紅了眼眶,卻什麼都沒說,用力的切割食物。
歡樂的填飽肚皮,一群人又重新上路。
路上濮陽元枚打了通電話,快速的說了一串話,「……大人小孩一共七人……不用,我們大概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你別太搞怪,其他的我們會自理,嗯嗯……就這樣了。」按下停止通話鍵。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丙然,他回過頭來對簡青庭淺笑。「一切OK,我們往游樂園出發吧!」
他的話又惹來兒童軍團一陣歡呼,根本把他當英雄崇拜了。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小表們把休旅車當錢櫃KTV來用,從世界名曲小毛驢唱到流行教父周杰倫的經典歌目,直到看見樂園招牌才依依不舍的打住。
這是北部知名的新興樂園,斥資的金額有好幾億,落成的時候還在媒體報紙上喧騰過好一陣子,據聞,每天絡繹不絕的人潮已經讓這家游樂園在短短幾個月內有了千萬美金的回收。
踫到例假日,游客更是摩肩擦踵多的不得了。
這樂園,根本是覷準父母荷包而建的吸錢機器,當中有六大主題區,還加上兩大部分的世界花園區,就算走上一天也走不完。
完全不想挑戰自己心髒耐力程度的簡青庭自願留守,跟這群精力過剩的小表拚力氣只會更加突顯她的無能。
是,她沒種,她寧可坐在美美的餐飲區吃冰淇淋看風景。
於是,六大主題區以魔術噴泉廣場為中心,簡青庭坐鎮。
濮陽元枚義無反顧的繼續率領那群嘗到甜頭,準備進攻相當十七層樓高的大怒神還有雙道高空滑水彎道,總之,越是刺激非要一游不可。
於是她抱著已經睡著的老六,舒服的吃著她的香草冰淇淋吹風,順便還看了一出整齊劃一到不行的康康美腿舞表演。
那些舞者都是外國人,比例完美,是水準以上的演出。
她以為自己的好運就到此為止,不料,廣場開進來好幾台大貨車,一堆工作人員比螞蟻還要迅速搭起黑色的廉幕,那廉幕很大很大,遮住了半個天空,範圍幾乎是一個馬戲團這麼大了。
這,應該不是常態性的演出吧——
簡青庭雖然看得津津有味,心中還是不免生疑。
她剛剛因為無聊才研究過園區的節目表,上面沒有這些。
美妙的拉丁音樂透過幾百萬的音響流泄出來,布景很快搭好。
原來黑幕下竟然貼著滿滿的星子,乍看之下就像晚上的天空。驟然,一個整點才得以欣賞到的噴泉水舞翩翩旋轉起舞了起來。
千變萬化的燈光,繽紛五彩,揉和著不同的水柱變化不同的形狀,旖麗幻奇,好看極了。
听到音樂還有噴泉啟動的游客們紛紛聚攏了過來,大家指指點點。
「哇好特別唷,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有這種表演?」
「是要送給特別的人嗎?好浪漫喔。」
「管他呢,飽了我們的眼福。」
不管是突發奇想還是園方為了討好觀眾刻意的安排,簡青庭才不管那麼多,她早被七彩迷幻的顏色水柱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本來以為會枯燥乏味的等人的,但那一天,是她二十幾年生命中最值得回味的日子。
第六章
那天的出游就像遠去的一個點,還記憶猶新,卻已經過去了。
事後,濮陽元枚只是淡淡的說道︰「幾年前我曾經參與過他們的規劃,大家還算是熟人。」他就這樣把一切帶過,包括他所有的用心良苦。
連續幾天的雨把人困在房子里,工人們樂的放大假,展浩夫妻更是感謝大雨來得正是時候,他們想放假想很久了。於是藉著庭園植樹綠化進度超前,排水、自動定時澆水系統也就定位,各類假山石景更是早就OK等在一旁,只要怪手一來放上去就是了,這堆理由搬出來,他們得到了額外的休假日。
結果眾人一下山,天空竟放晴出太陽了。
這也造福了簡青庭。
她快樂的當著米蟲,把積了幾天的衣服一古腦拿出來洗,很多不屬於她分內的工作,只要見到,就會自動自發的攬下來做。
濮陽元枚逐漸了解她什麼都撿來做的小媳婦習慣,也不再阻止。
他能夠不費力氣得到舒爽的空間生活,又能讓簡青庭得到心安,兩邊都獲利,順水人情當然要做。
她不知道,當一個女人願意為男人洗滌衣物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是那個人的了。
要濮陽元枚來說,簡青庭是個完美到不行的女孩子,除了貪吃的那一點,幾乎是無可挑剔的。
她打掃清潔時,把他的大提琴聲當收音機听,偶爾,還會去敲窗戶點歌,叫他別淨拉一些叫人听不懂的奏鳴曲,流行歌也不壞啊。
而他臉色之精采可是一絕。
但是擺過臉色之後,老牛拖犁的還是如簡青庭所願的拉起她指定要听的靡靡之音。
他的古典樂風骨呢?
算了,她喜歡就好。
反正,從日光溫室看出去,也有賞心悅目的景色,那就是她好看的背影,充滿活力的模樣,她忙碌的雙手在臨時架起來的曬衣竿上游走,放上潔白的衣物。對她,他還能遠觀不動,還要退卻不前,還能不爭不取不追求嗎?
他聾了、啞了、痴了?要不然怎麼可能對美好如她毫無行動?他還是男人嗎?
他是,徹頭徹尾的是!
吱——弦走音符亂了。
曬衣服的人兒敏感的往陽光室投去一瞥。
幸好,一貫如貝如常的樂音又揚起。
呵呵,原來白馬王子也有小小凸槌的可愛時候唷。
扠起腰,艷陽光燦,隨風飛揚的潔白衣物看起來叫人好有成就感,下午回來這麼一些衣服一定被陽光喂得飽飽,都是陽光的味道了。
抱起衣籃,她越過剛剛種好的栗子樹,跳過花壇,然後往日光溫室探進頭。「報告老板,我要出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