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眼楮可以打開了。」落了地,身上的她還緊抓著他,抖一抖,她還黏得真緊。
「真的?」不確定的聲音有些抖。
「不信我?」
悄悄睜開眼的人兒看清楚了周圍的景色,呼地一聲吐出胸臆間一口大氣,手勁兒總算松了些。
「哇,好好玩喔,下次我們就能夠在上面飛來飛去了。」
「嗯。」他的武功還不成熟,要是學會飛檐走壁,哪還需要這麼麻煩的架梯子,近水樓台跳一跳就到了。
羅敷可不知道她的無心之語,叫本來對武藝沒有太多興趣的黑鳳翥在心中下定決心,日後必發奮圖強努力學武。
「你要是會飛來飛去也要帶我一起飛喔。」
「等我真的會飛再說!」
「那我也要學,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在天空飛來飛去,還可以比賽看誰飛得快!」
「你以為學飛這麼容易,吃三天飯翅膀就長出來啊!」
「吃三天飯不行,那我多吃四天。」
她以為學功夫能跟吃飯拿來比啊,天真!就算變成飯桶也無關。黑鳳翥忍不住撤撇嘴角。
「我說,把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收收,你……要一直掛在我身上到什麼時候?」想來八歲的小表還不懂什麼叫作不好意思。
「噢。」羅敷滑下來,安全落地。
「從這里走。」
他帶著她七彎八拐走來走去,因為是自己的地盤,就算閉著眼楮也不怕迷路。
下了形狀優美的樓梯,咦,這棟屋子好好玩,和她所住的那棟樓剛好相反,她的樓梯在左,他的在右,從外面看去,里面的布局設計則跟她的差不多。
羅敷不知道的是水這二重樓有個別名叫鴛鴦樓,是紫氣東來島歷代島主跟夫人居住的地方,後來因為距離主屋太遠,黑鳳翥的父母親覺得不方便,他遷別處,這兩棟樓才空了下來。
「我們為什麼不走大門?」不走大門還有別的路嗎?單純的她以為跤兔只有一窟,路也只有一條。
不能怪她天真,她跟爹爹相依為命那段時日住在打鐵店,就只有一個出入的路徑,也難怪她這麼以為。
「大門那麼遠,笨蛋才繞遠路。」黑鳳翥疾走的腳步突然停止,轉過身來對著矮不隆咚的羅敷示威性的低吼,「我先警告你,這條路只有你知我知,可不許去打小報告!」
「嗯。」既然他們現在是同一國的,她當然是和他同一個鼻孔出氣,「同仇敵愾」嘍。
「知道最好!」
他們走的是下人們出入專用的小門,神不知鬼不覺。
「這麼方便啊!」羅敷驚嘆。
「別喳呼。」他作勢要她噤聲,兩眼左右不停的瞧。
羅敷雖然看不懂他在做什麼,也隨他搖晃小腦袋,還搖得不亦樂乎,結果重心一個不穩,咚地撞上黑鳳翥。
「哎唷。」撞的人喊疼,被撞的卻若無其事。
「這麼不小心!」他口氣一貫的差,手掌還是撫過她懂疼的地方。
她抽了口氣,忽地抓緊黑鳳翥的衣襟。
「這麼痛啊,我還沒用一成的力……」最後一個字還在舌尖,他霍然轉身,接著,扭打成一團的人從巷子口滾了出來,戰況激烈,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
黑鳳翥把羅敷護在身邊。
「血……有人流血了。」沒看過這樣的陣仗,羅敷感到害怕又好奇,一邊偎著令她心安的靠山,一邊不放過的直盯著眼前難得一見的打群架。
黑鳳翥氣定神閑的站著,就像這些人打到天荒地老也不干他的事。
正忙碌的萬虎耳瞧見了他,「嘎,鳳翥……你……來了,等我一下,我馬上……咚!」是拳頭打上肋骨的聲音,「馬上就把這些人解決了!」
他連著揮出幾拳,幾個人像破布女圭女圭倒地,而他還「抽空」轉過沾了血跡的臉來向黑鳳翥打招呼,「頭子,你身邊多了個小東西,嗨……砰!」
「啊——」不知道是誰發出鼻梁斷裂的慘叫。
要不是又有一群不怕死的人撲上前,他可能會走過來和黑鳳翥閑聊一番,順便請他去喝茶。
「看什麼看,走開!要不然連你一塊揍!」
他清除雜草的速度叫人嘆為觀止,拳頭所至的地方倒的倒、昏的昏,就算還有清醒的人也嚇得一拳把自己揍昏。
不用打到天荒地老,在羅敷想起要眨眼的時候,勝負已經分曉。
鼻青臉腫的人撂下狠話,維護少得可憐的自尊,「你不知道我們的靠山是誰……我會回來的!」
可惜,氣若游絲的聲音一點說服力也沒有,說給三歲小表听恐怕還會挨人家一腳咧。
「還不服氣啊,沒關系,你回去把十二聯幫、九口堂的人馬都帶來,省得我還要一個個上門挑了你們。」萬虎耳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兩腳大開蹲下,然後在袖口里面掏呀掏的,掏出一張面額不知道多少的銀票塞入對方嘴巴,又拍拍他的頰。
「你乖,這是車馬費,記得要把話帶到,要不然……嘿嘿……後果你自己想,別怪我沒有事先知會你喔。」
他的羅唆多話叫人瞠目。
直到一個爆票敲上他的頭。
「嘎,誰打老子,找死啊……啊,阿翥,有話好說干麼動手動腳的,你沒看見我正在料理這些辣椒幫的小角喔。」抱著一點也不痛的頭站起來,他大眼濃眉,英氣勃發,因為掛著笑,臉上的線條看起來親切好相處,不像渾身長刺,孤傲無比的黑鳳翥。兩人身高相差無幾,站在一塊兒,各有引人注目之處。
「沒事弄這血腥場面給誰看?」本來說好出門閑逛的,卻搞出這一段,要練功多得是時間,真是炫耀!
「等你的時候手癢嘛!」
「把手剁掉算了!」
「沒辦法,天生父母給的,剁了不能幫你打天下,我娘也會傷心。」萬虎耳仍是笑,輕輕松松地,不知真假。
「你好斗就說一聲。」真是,愛牽拖!
「不跟你講了,我看見小美人耶。」他蹲下來,魔爪朝著羅敷粉女敕的臉蛋就要模去。
雪白的對襟薄袖衫子,寬口褲,褲管、袖口還有襟邊,全部是粉色的荷,襯得小美人雪白肌膚更加誘人,尤其那花瓣似的嘴唇,眯起來只剩下一條縫的眼兒……害得他手癢,癢得想蹂躪她的雙頰。
「啪!」
「你又打我!」捉著出師未捷已見紅腫的手,哀嚎。
「用眼楮看不許出手。」這是給予老友最大優惠待遇,超出此限——殺無赦!
「你居然為了這麼幼齒的小東西打我,見色忘友,可恥……呃,是我可恥,不要臉,丑八怪……」接到黑鳳翥不忽而威的眼神,萬虎耳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終至自動消音。
「她看起來有點眼熟……」他左瞧右看,仍然不死心。
「你還要看多久!」黑鳳翥用足以冰凍三尺的眼神謀殺老友,專心研究羅敷的萬虎耳卻絲毫不覺。
「再看一下……她是不是那個被你弄傷的丫頭?」
「是又怎樣?」羅唆!
萬虎耳露出好奇的神色,簡直對羅敷著了迷。
「很可愛,看起來真討人喜歡。」
黑鳳翥眯起了眼楮——得寸進尺的家伙!
「小東西,你叫什麼名兒?我叫虎耳,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萬虎耳。」見色心喜的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也有一個容貌不輸給羅敷的親妹子,他現出胳臂上的肌肉顯示他的勇猛強壯。
羅敷的甜笑有點勉強。雖然不是很喜歡剛才這個哥哥打架的樣子,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可怕了。
「我叫羅敷,大家都叫我敷兒。」
雖然對答清楚,她卻不忘悄悄拉住黑鳳翥的大拇指,對他的信任從小地方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