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痛!」她每次打人都很用力,一點情面不留。她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我看見你這張臉就有氣,你耳朵給我豎起來,听清楚,要是漏掉一個字,沒照本小姐的意思做,下回痛死我也不來了。」有求于她,哼,瞧她一副臉色發白的可憐樣……去你的!完顏芙蓉,你心軟個什麼勁,這女人可是你情場上的頭號敵人呢。
抱著棉被,兔兔只有點頭的份。
「你就不會吼幾聲啊,這麼的善良,改天賣了你!」她就是看這只兔子不順眼。
「我沒力氣。」她是不是腦筋不大好,誰喜歡被吼啊,那要花力氣的,目前,兔兔最缺乏的就是力氣。
完顏芙蓉無奈的擺擺手,「算了,每次跟你說話害我回去頭都要疼。」白痴。
兔兔蠕動了下唇,放棄為自己辯白的機會。
「我告訴你,葵水是每個女孩都會有的,你今天第一次來的叫初潮,趕明個讓廚房的嬤嬤給你熬碗溫經湯喝,記得啊,冰的東西絕對不許踫,絕對不許喔。」給她「使」吧,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耶,竟然要她講解這些難以啟口的東西……
「謝謝。」
「誰稀罕你謝!」從出現後就用鼻孔敵視兔兔的完顏芙蓉一陣風走似的人了。
兔兔只能苦笑。當女人,真的不大方便。
門外,杵著臉色不定的紫君未。
「我先警告你喔,你要開口問一句屋里頭那只兔子的情形,我就再也不來了,以後呼天搶地都別來找我。」完顏芙逸受夠刺激,不需要紫君未再多一腳。
他們兩人你儂我儂,她算什麼?
紫君未本來就不打算多此一問,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從善如流,側身進屋里頭去,留下沒討到好的她。
寒風淒淒,她拳頭癢,非要找個人練沙包不可……
這時待在家練劍讀書的完顏宏亮突然全身一陣雞皮疙瘩。怎麼會有大禍臨頭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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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些了嗎?」紫君未來到床邊,要見到這麼溫馴的兔子不大容易呢。
「好糗。」
「為這種事害羞啊,傻瓜蛋。」
兔兔雙頰勻上粉紅,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自然的面對他。
「你別來,離我遠一點好,芙蓉說癸水很髒,不能讓男人踫的。」
「完顏大娘就教她這些不正確的知識,要不是我不方便,哪用得著她。」要是讓那個完顏芙蓉多來幾趟,肯定會把他的小兔兒教成思想古板迂腐的女人。
以後還是讓她少來。
「你的表情怪怪的。」也許是親近的時間多了,紫君未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眼。
「沒事。兔兔,你忘記太韶廳上的那座人體銅人了嗎?」
「沒忘啊。」
「嗯,那是以男子當示範的假人,下回我應該考慮用具女體。」他想到什麼似的沉吟,一想到發明的事,他就有些分神。
「那座銅人很有趣。」她記得紫君未曾經很熱心的告訴她人體的經脈穴道,當時雖然記不住那麼多,印象卻依稀存在。
「人分男女,身體上的每個器官都有它必須的功能,女子來潮是為了將來懷孕做準備,這也表示你長大了,有資格當娘了。」
「原來是這樣,我以為我快死了。」松了氣,緊繃的情緒得到舒緩,她往後躺,這才真正覺得累了。
「我呢,預計要活到一百八十歲,我沒死,誰都不許比我先走。」逗著她,紫君未親親她的鼻子。
「誰要活那麼老。」
「跟我一起啊。」
嗯,這提議似乎不錯。
「我累。」兔兔打了個哈欠,揉眼。
「我陪你。」
「要抱。」
紫君未滑進軟被里,攬住讓他歡喜也讓他掉頭發的小兔子。
「乖乖睡,紫君未都在這。」
這一輩子他都不打算放手。
「喜歡你。」她口齒不清的呢喃。
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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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風帶著腥羶,吹過一陣又一陣。
東樓的小跨院亮著一盞鯨魚燈,門窗緊鎖,兔兔睡得熟。
由于兔兔睡覺一定要抱人的習慣,紫君未只能把處理公務的時間挪到半夜,趁著她沉眠,才悄悄起身,天將亮快破曉時又回來,一天過一天,兔兔也沒發覺自己身邊的人曾經失蹤過。
敲過二更,紫君未如同往常挑燈夜戰去了,房間里就剩下甜甜睡去的兔兔。
窗紙不知被什麼熨濕慢慢破了個洞,似有還無的迷煙滲透進來,跟燭火交融,發出輕微的啵啵聲。
一根細鐵橇翻了交疊的門閂,一雙著黑靴的腳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
床上的人兒依舊沉睡,來人一身勁裝,接近床邊。
他的眼光一接觸兔兔甜睡的臉,立刻閃過驚艷的神色,粗糙的手指探向她光潔無瑕的臉蛋,仿佛模不夠,輕翻過指背貪婪的踫了又踫。
黑暗是他最好的掩飾,若隱若現的半張瞼又瞧了兔兔半晌,迅雷不及掩耳的扯開錦被,晦暗里,她玲瓏的曲線,露出大半藕腿的肌膚讓他下巴的喉結咕嚕咕嚕作響,咽下的是加速的血液,還有怦然心跳的色心。
小心地扛起中了迷香的兔兔,他落地無聲的竄出門,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霧中。
夜行者趁著守衛交班的間縫時間快速爬上圍牆的大樹,牆外頭一輛無罩頂的馬車早就等在那里了。
他躍下高牆,快速的跳上車,輕喝車夫——
「走!」
長鞭打上馬匹的臀,車輪轉過黃泥,疾駛向北。
「我的心肝寶貝兒,爹爹終于奪回你了,你乖乖的睡,等醒時,我們就到家了唷。」拉下面罩,一縷星白的發露出,赫然是垂垂老矣的鎮守山。
馬車繞過成都大街,轉入官道,在濃霧中繞了又繞,不知過了多久,來到一處民宅。
一幢表面無奇,里頭卻是金碧輝煌的豪宅。
鎮守山親手把兔兔送進一間氣派的房間,守著宮燈傻傻的看著她那張跟他愛妃一模一樣,甚至更勝一籌的如花容貌。
那眼神,詭異得讓人打從心底發毛。
第八章
兔兔的睫毛揚了揭,小手揉揉不是很舒服的鼻子,「哈啾!」
身上一片涼意,怪哉,她要睡覺之前還記得紫君末特地幫她把被子放到腋下,難道她又踢被子了?
睜開仍帶睡意的圓眼,眼前是一片陌生。
「寶貝,你醒了。」帶著顫音的鎮守山俯下腰,面帶驚喜。她的美真叫人看不厭啊。
「你……是誰?」半路殺出來的老頭居然叫她寶貝?他病了嗎?
「我是阿爹,你不認得我了嗎?」他覺得深深被打擊。
但是不打緊,他們爺兒倆有的是時間,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兔兔沒阿爹。」他病得不輕,要趕緊送醫。
她的記憶里沒這個人。
她只听過孩子認爹認娘,就是沒听過有人憑空冒出個爹。
這爹還怪怪的。
「胡說,你長得跟晴娘一個樣,而且我到成都街上打听過了,滿街都是你的繪像,肯定就是你!」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女兒長大了,長得可口誘人,跟她娘同樣的讓人瘋狂。
「晴娘,很熟的名字。」可是一下子她又想不起來,只覺得腦子昏沉得厲害。
她不知道自己聞了迷香,那殘余的味道還留在她的腦子里,自然想不起來之前的一切事情。
「那不重要,我們爺兒倆以後就住一起,永遠不分離,你說好嗎,阿爹心愛的寶貝?」
兔兔不喜歡鎮守山用那種夾帶大量曖昧的叫法。
誰要跟他住啊!
這房間看起來經過一番布置,完全是個女子的住處,兔兔雖然是女孩子,對太過華麗的東西卻沒興趣,她喜歡動物跟簡單的東西,因為小動物們的破壞力強,而且精細的家具不夠自然,她也看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