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安琪,真是給他氣死,也不想想這里是風氣閉塞的鄉下,當著鄉親父老的眼前抱她,真有夠給它放肆的,她雖然不要貞節牌坊,面子還是要的。
「不鬧了?」
「我乖。」
他不信的確認,「說話算話?」
奸詐小人!她黠笑的點點頭,「嘿嘿,一定噢。」
「多吃一點東西。」
哼,才不吃這一套,「這不用你管……咳咳,我是說沒問題。」
火安琪無奈的帶著她前進。
以他孤僻的性子,他寧可選擇在屋子里看書也不愛人擠人,擠出一身大汗就為了一些看也看不清楚的東西,可為了不讓郁倪繼續把自己關在家,他背著個性帶她出來,名為散心。
「這些東西真新鮮,北海道青森的睡魔祭、秋田竿燈祭有得比,」火安琪避開人潮,卻對寫著龍飛九天、鵬程萬里的花燈很仔細的研究著。
對他的無所不知郁倪已經不驚訝了,她黏著買來的冰淇淋,蓄意躲在暗暗的角落。
她還是怕人家的指指點點。
火安琪沒有脅迫她一次就要面對許久不曾接觸的人潮,他只是擔任起護花的任務。
帶她走進小路,棲在人少的樹干上看燦爛的煙火,共度華麗又精彩的涼夏夜晚。
第七章
踩著滿天星子回家,夜色更濃。
「你先睡,我還有事。」看著郁倪安全進門,火安琪扳著門板,有些陰晴不定的說。
「不會吧,都子夜了,伊文他們還在唱歌仔戲,你找誰?」說到那群寶貝蛋簡直笑掉人家大牙,鄉下人嘛,熱鬧時總會請幾個歌舞團、布袋戲、歌仔戲團來給神明看、小老百姓們捧著神明的福氣,慰勞自己辛苦了整年。
而戲團們為了無形的競爭,也開出熱鬧滾滾的戲碼期望能把人群拉到戲棚下,那幾個不過鄉間國粹的寶貝蛋一看到演員們亮晶晶的戲服,也不想想自己會不會,就跑到人家的歌仔戲團要由客串,團長推拒無門,只能安派無傷大雅的龍套角色給他們過一過戲癮。
幾個高鼻子、金頭發的「阿都啊」硬撐著快爆開的戲服演起「楊門女將」,不只干掉正主的男女主角,還笑壞來看熱鬧的鄉下人,為戲團掙得滿堂采,一夜間紅透半邊天,她親耳听到一個阿婆大喊夭壽卻看得津津有味,一個老阿伯笑得嘴巴快咧到耳後,興奮得差點心髒病發。
為此,開了洋葷的幾個人根本不肯回來,賴在那兒非唱個過癮不可。一批人浩浩蕩蕩出去,剩下兩人落單回來。
「我還不困,你先睡。」火安琪把她輕輕往里推。
「你就這麼討厭我,每天到睡覺時間就把我當怪獸!」
郁倪回轉過氣憤的身體,不明白為什麼他每天總是等她睡熟才回屋里,她真有那麼可怕嗎?這陣子所累積的自卑在此時全部爆發。
「不是那樣的!」火安琪想解釋,但是卻一時啞然,講不出自己心底的為難。
他總不能隨口就說自己因為太過渴望她才不敢接近,因為單單看著她甜睡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親她、抱她,對她做盡一切下流的動作。
他因為這種想法苦苦的煎熬自責,甚至萌生起污穢罪惡的感覺。
他夜夜不能睡,只能等郁倪睡著,偷偷踮著腳尖回屋里躺下休息。
他相信只要她多踫他一下,他就會奮不顧身的變成大野狼,吞吃覬覦很久的小紅帽。
隨著他心中起伏的想像,一只潔白無瑕的手搭上他的臂,火安琪全身起了戰栗,聲音不自覺的粗啞,「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要你進來睡覺,扭扭捏捏的算什麼?」咦,她的聲音怎麼突然降低了好幾度,有種媚惑人心的催情。
他吞了好幾口口水,覺得喉結正上下不安的滑動,身于被不明的煩躁佔據了,體溫愈來愈高,一股陌生的狂熱直在他的小骯竄燒。
「在想什麼?門口有金子可挖啊?」看他不動,郁倪揚起頭瞧他,卻發現他一頭的汗。
她很自然的伸手去擦。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縴細的手腕被他扣住,接著,就被擁入結實的懷抱,被他用力親了下去。
唔唔……痛!
牙齒撞到牙齒,親吻原來是用啃的喔。
「你干麼咬人的嘴唇,好痛!」她美美的櫻唇紅腫起來,看來更顯得秀色可餐。
不夠!她紅潤的唇瓣可口異常,火安琪堵上她還想碎碎念的小嘴,重新做了一番狂肆的品嘗。
初識情愛的唇跟唇一旦開始糾纏,天雪勾動地火,結果……
沒有結果。
因為火安琪馬上逃得老遠,有好幾天板著一張臭臉。
絕世俊容寫著生人勿近,其實不只生人不敢靠上來,就連三王一後的麥可夫等人也慘遭池魚之殃,被莫名其妙的台風尾掃得哀哀叫,直說要投奔自由去,再也不要在他的暴政下討生活。
其實又沒人綁他們的手腳,誰要走,私人噴射客機隨叫隨到,比計程車還方便。
麥可夫的油井采礦組員在風雨飄搖的天候里趕到。
十八個世界級的頂尖鑽油好手,跟火安琪見過面後立刻進行沙盤演練、平面作業、探勘、化驗……各種手續繁瑣的工作,大型的金屬探測器、以鈦金屬制造的鑽子,采高科技一貫作業,在短短幾天里變成巨大的怪獸,矗立在淺藍色的天空下。
當然,運載過程也驚動了一向沉睡的小村鎮,不懂門道的人全自來看熱鬧,荒煙沒草的地面天天擠滿人群,這消息也如滾滾煙塵,飄到別有心機的人的耳朵里。
所以,盡避田園幅員廣闊,但是擠進兩架鑽油井機械可就一點也寬闊不起來了。
有兩方人馬在這時踫頭了,他們各侍其主,又互相看不順眼,一語不合,自然就扭成麻花,一堆魁梧剽悍的男人打起架來像不要命一樣,個個卯足了勁拳打腳踢,好漢豁出去了,使得場面一度失控。
乍然槍響以後,混亂的情況終于平息,大家看著兩邊的頭頭站出來。
眾人各為各的主子鼓噪、造勢,一時喧騰不已。
兩個頭頭一起厭惡的阻止那些他們听起來是噪音的聲響。
火安琪一襲雪白的亞麻衫,裹著比起別人還是稍嫌瘦削的身軀,渾身出發澄淨如嬰兒的氣息,好似不食人間煙火。
他的渺然空靈,跟眼前一身黑的高大男子形成視覺上的強烈對比。
貝域渾身散發著邪氣,他的陰森會鑽心入骨,沒有人敢靠近他,因為沒有誰能承受他身邊彌漫著的恐怖。
火安琪身後跟著麥可夫、伊文、奧黛荷、班奈,還有郁倪。
她想踮起腳尖看看前面究竟發生什麼事,偏偏地面前栽著一片「森林」。氣死人,隨便哪一個都能將她比下去,她只好氣餒的作罷。
而勾域這邊,跟隨他來的人在他幾乎有一個胳臂那麼遠,但他不在乎,他自認為是一個萬夫莫敵的猛鷙,像他這種人不需要拍檔或朋友,一個人就行。
「勾域。」他簡單的自我介紹,眼光被火安琪身後不時跳起的郁倪給吸弓,可也只是一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專注在想要解決的人身上。
「火安琪。」他也簡單回應。
「火?」勾域的眼沉了下。「你眼日光城城主有關系?」
「這不在我們今天討論的範圍內。」相較于別人對他的懼怕,火安琪一派篤定沉穩,那大將之風,像迎著驕陽盛開的向日葵,不受誰左右。
「就事論事?好!我也討厭拖泥帶水。」勾域淺淺報了下四,這一抿,他周圍的人全部倒吸一口氣。
「惡魔的微笑……」有人悄悄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