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的美夢也作得太早,房契你拿到手了嗎?」另外幾房的親戚看不過她不可一世的拽樣。
說到這仿佛提醒了回嫦娥什麼,她變臉像翻書似的轉向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紅綾。
「小綾啊,姑姑一想到大哥就忍不住心酸,他走了,留下這一大幢的屋子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姑姑好不忍心,你把房契交給姑姑,以後由我來照顧你好不好?」拽住紅綾的胳臂,她自以為親密的咬耳朵,其實全部的人都听得到。
「姑姑,你想要什麼就直說好了。」紅綾實在不習慣跟這樣的人說話。
「是你要我說的。」回嫦娥清清喉嚨,那麼她也不客氣了。
本來就十拿九穩的東西,要不是她那沒用的老公要她迂回些,她才不會跟一個小孩客氣。
「按理說,我大哥死了,他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是你的,但大哥不是個好生意人,在外面背了不少債務,都是我這做妹妹的幫他扛。我是很有度量的人,再說大哥的二七也做完了,我現在才開口夠仁至義盡的了。總而言之這幢老宅子我要了,當然,屋後那窟芝徑泉包括在這破房子里,我一並接收,至于你,我親愛的小佷女,我是不介意家里多一雙碗筷,只要你願意來……呵呵呵!」言下之意,紅綾要是不識相地住進顏家,她也有辦法把這丫頭攆走。
「爹在外頭有沒有負債我不清楚,至于房契,爹跟娘走得匆忙,什麼都沒交代,你跟我要,我也沒有。」開口閉口都只有她爹,向來不親的姑姑還是敵視她娘。
「小狐狸……」回嫦娥咬著牙,提醒自己顧及形象,要是她欺負人家孤女的消息傳出去可就不好听了,不急不急。「我是說小綾啊,要不然姑姑再給你幾天的時間,等大哥的三七做完,我再來好了。」
真是急死人,北家的王老板急催著要這口芝徑泉,白花花的幾千萬耶,她的草皮、別墅、鑽戒、房子全系在這小表身上,想敷衍,哼!料她也變不出花樣,幾天就幾天,不信潑猴子逃得如來佛的手掌心!
「姑姑慢走。」紅綾鞠躬,送走這些黃鼠狼。
她轉身,瞧見火觴亮晶晶的眼刺著她,隨即他踢掉腳上的鞋子,窩進太師椅,一語不發。
站著的時候,他比貴族還有氣質,可一放松就跟街頭的流浪漢沒兩樣。
「你要喝水嗎?」紅綾像沒事人一樣,彎起唇角,笑嘻嘻的問。
火觴用手指彈了下她圓潤的額頭。「你很大方喔,就幾分鐘送掉別人一生也掙不來的財產。」
她真的大事精明,小處迷糊嗎?
她微微一笑,「你看我也知道我不是那種能撐起一片天的女生,經營生意不是靠腦筋就可以的,靈活的交際手腕一樣不可少,我迷糊,更不懂得八面玲瓏,芝徑泉要是由我繼承,會毀了爹二十幾年來的心血,與其這樣,姑姑是自家人,給了她也沒什麼不好。」
火觴到現在才領受她驚人的豁達。
「不要這麼看我,這麼做不對嗎?!」他深沉的眼讓她錯以為自己的決定不對。
「你在乎我的感覺?」
她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那些人對你的指指點點也讓你覺得不舒服嘍?」
她搖頭,「我不明白我跟他們有什麼關系,他們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們。」
她的生活圈很窄,更少和外人交際,她不去管別人家的閑事,也從來不理別人對自己有什麼看法,雖然有點消極,這就是她的生活態度。
火觴忍不住拉過她的小手。
就因為不明白錢財的意義,也不看重,所以不會覺得送掉家產有什麼可惜的,真是一絕啊!
「對了,你受傷了,我先幫你上藥。」紅綾突然想到,搬來醫藥箱,專心處理起火觴從外面帶回來的「成就」,在她以為里,他的傷比財產重要得多多。
火觴蹙著眉,任她在身上模來模去,就算她的動作不算仔細也不作聲,風度好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全身上下檢查的結果,最後紅綾盯著他冒泡的十根手指頭看。
「打架也會手起水泡啊?」
聰明跟愚笨只隔一條線的她壓根忘記火觴下廚的事,大呼奇怪。
見他不語她二話不說,先包扎起來。
但,她又有問題了。
「這條線是什麼?好奇怪,從手心橫過整個手掌。」
火觴像被針刺般縮回手。
「你听過斷掌嗎?我就是那種會帶來災難的人,你爹娘也可能是因為我要來才死的,你會變成孤女都是因為我的緣故。」他還是雙斷掌,夠毒了吧!
紅綾一臉茫然,直到理解了他的話,立刻為他荒唐的想法搖頭。
「我爹常說我是吉星,能逢凶化吉,你要真是凶星,我才不怕咧。」
「真的不怕?」
紅綾把自己小小的手貼上他的。
「如果你真那麼在意,我希望上天把你的災難都換給我,讓你能天天開心過日子。」
火觴眼神復雜,另一只手也與她柔軟如綿的手貼合。掌與掌相貼著,仿佛熨在一塊的心。
「哈哈,你的手好大。」紅綾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手為什麼會落在他不肯放松的大手里,他有一雙霸氣的手,把手擱在里頭教人覺得溫暖無比。
「你讓我逢凶化吉。」他低喃。
她給了火觴保證的笑容。
她這一笑傾倒了火觴滿腔的情愫,他的靈魂找到棲息處,從此不再是沒人要的孤兒。
☆☆☆
現在是冬天,才一眨眼,滿天彩霞很快的沒影沒蹤,眼看天就要黑了。
紅綾泡了一壺茶給火觴,攤開學校帶回來的功課,埋頭寫了起來。
火觴瞪著那壺名泉沏的龍井茶大皺眉頭。
「你不會就用這個來打發我的晚餐吧?」
她點點頭,有點不耐煩地邊寫邊說︰「一餐不吃不會怎樣,明天我再設法。」
要命,她昨天也說同樣的話。
紅綾是那種單純的人,只要對一項東西入迷就不管身旁的其他事,一專心寫作業,完全不認識火觴是哪根蔥了。
幾乎是認命的,他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火觴再度出現叫她吃飯。
「飯?」有飯吃?她滿心訝異,跟著他來到餐桌旁。
她不知道有多久沒聞過米飯香,一上餐桌就跟要遠足郊游的小孩一樣雀躍。
雖然桌上的菜肴實在不怎麼樣,焦的焦,黑的黑,她還是很捧場的吃了好幾碗。
火觴心里直嘆氣。
看來只要眼紅綾住在一起一天,他這大廚的工作鐵定跑不掉,為了他自己的胃,明天非得找本食譜來研究研究不可。
滿足的吃完飯,收拾好碗筷,天色早已經全黑。
火觴負責煮菜,那些油膩膩的碗盤自然歸紅綾洗。當他洗過舒服的澡出來,剛好看見她將最後一個盤子放回架上。
紅綾一回頭就撞上火觴的眼,在他面前她老覺得局促。不對啊,她明明比他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洗好了?」哎呀,她想端出來的氣勢不是這樣。
「換你了。」他偏頭,指著浴室。
「好。」唉!這是什麼問答……半晌,她心頭一凜,到底她要的又是什麼?
她太奇怪了,居然生出非分之想。春心騷動在曖昧不明的夜,昏黃的燈泡將兩個人切割成剪影,呼吸清晰可聞,融入冰冷空氣中的除了呵出來的氣,還有那些不知名的……他身上干淨的皂香讓她亂了思緒。
她如木頭人般跨進浴室,衣籃里是火觴換下來的衣褲,白色的內褲明顯的丟在上頭,這下紅綾連腳指頭也紅透,連忙抓了條毛巾蓋住那條害她心頭小鹿亂撞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