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虛驚一場,可是,賬,還是要算的。
「誰來解釋這一切?」無奈地攤手的是陰柔俊美的帥哥。
「沒有解釋,」左岳簡言。
他的目中無人幾乎要引起公憤,可是看在粉雕玉琢的綠無暇也在場,雖然大家不明白她的來路,可看她不怕生,見人就笑的甜蜜模樣,沒人會把她當禍頭子看。
「活電腦,你負責說明。我呢?跟她有些事需要溝通溝通,」左岳瞄見慘不忍賭的外場模型室,心頭火越燒越旺,這幾句話簡直是咬牙切齒才說完的。
不知道大禍即將臨頭的綠無暇,根本就沒把左岳那點心思放在心上,她目不轉楮得看著這批俊男,或抿嘴、或不耐煩、或盯著她直看,她一律報以天真的微笑。
今天的眼楮真是幸福透頂,一次看遍各式各樣的酷哥俊男,不過……她偏心地認為,這麼多人里面還是左岳長得最正點。
不給眾人追究的機會,左岳拖著綠無暇就走。
他喜怒無常的鬼德性。大家太熟了,對女人毫不憐惜,向來如此,可是這樣對待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圭女圭可就太狠心了,「我的掃帚。」跟不上左岳腳步的人在哀號。
「你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還擔心那塊爛木頭!」左岳的咆哮穿過洞門大開的走道,回音清楚地傳回一票人耳中。
「它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樣說它,太忘恩負義了!」綠無暇的指控把嚴肅的氣氛一掃而空。
「閉嘴!」左岳瀕臨扁人邊緣。
他的吼叫聲吼出一堆堆被吸引出來的工作人員。
左岳鐵青著陰鷙的臉,活像爆炭,回以火樣的目光——殺無赦。
他沒有看見的是主控室的大門口疊了一串的頭顱,有大、有小,還有依依不舍的活電腦眼鏡男。
「這樣就走了?真可惜,她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電腦通了呢。」
所有的頭顱全都把視線投向他,異口同聲︰「你是說……」
「好啦!」眼鏡男不知死活地招認,「是我們聯手更換安全門的設計,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想問問她願不願意幫我重新設計一套更玄的保安出來……哎哎哎你們的臉色真難看……我說錯了什麼?」以多欺少,疊壘包啊,誰來救人……
左岳把綠無暇像丟野狗似的拎到SPM13的大門口,扔下,拍拍手,轉身進去,過程一氣呵成,瀟灑得不得了。
電動門立刻合攏起來。
他看向滿頭滴汗的警衛。
「下次再讓我看見她踏進公司一步,不需要跟我報告,自動回家啃老米飯去!」
十幾個巡邏的警衛在左岳離開後抱頭發燒……他們明明巡視得滴水不漏,那個似洋女圭女圭的小女孩是怎麼混進來的?
頭大啊!相對那些頭疼的守衛,綠無暇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她捂著被摔痛的屁屁,懷疑自己的肯定開花。
「現在不是民主自由的時代嗎?居然對善良的我行使暴力,什麼溝通?睜眼說瞎話,溝通溝通溝通到水溝啦。」她嘀咕著。
如果左岳以為這樣就甩掉她了,抱歉!她綠無暇沒什麼特別的優點,惟一值得稱贊的只有堅強無比的韌性。今天,知道他混的地方還挺不賴,那群帥哥們看起來也還歡迎她,哈哈,明天再來吧!吉波里公園的美人魚像是哥本哈根的游覽聖地,基本上,要是沒有來看過這里就不算到過哥本哈根。
鮑園里花團錦簇,濃蔭處處,優游自在的天鵝在池塘戲水,五光十色的噴水池更讓人目炫神馳,音樂廳、默劇場,應有盡有。
丹麥的街道、空氣都很干淨,可是習慣住在雲深不知處的綠無暇,還是走近吉波里公園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世界上最好的味道就是從樹木間散發出來的清香,她像哈巴狗似的聳動著鼻子,努力把沁人脾肺的松香吸進感覺被污染的氣管,一路來到跟小黑約好的地點。
「這家伙跑得不見鳥影,到哪去了?」
之前,為了不想嚇人,通靈的小黑自動藏身到這座佔地寬闊的公園中,畢竟,一個女孩帶著烏鴉晃蕩,心髒弱的人類不是很能接受的。
她們姊妹幾個本身就夠驚世駭俗的了,所以才隱身在不知名的巷弄里,能低調就絕不故弄玄虛。人類是大驚小敝的動物,超平自然或科學的東西總會被當作邪惡看待,她很久以前就嘗過苦頭,縱使被她救過的左岳不也這麼難親近!她一定是怕寂寞怕瘋了,才想跟恨不得把她撕成兩半的左岳在一起。
「呱。」
綠無遐想得出神,直到幾根黑毛掉到她腳下,她才發現了盤踞在公園椅子上的小黑。
「你到哪里風騷去了,害我等你。」她最討厭的就是等人,漫長的歲月里她經常在等待。
小黑整理羽毛,有點吞吐地說︰「到處逛逛,沒事。」
「說謊。你又跑去找人下棋了對不對?要不然羽毛哪會亂成這樣。」
小黑是只嗜下棋如命的烏鴉,它的壞習慣就是一邊下棋一邊抓,所以只要它邊的羽毛禿了一撮,就是鐵證。
「嘿嘿,哈哈,瞞不過你。」
打遍天下無敵手是它一直以來的遺憾。金庸的小說里有個獨孤求敗,它也常用烏鴉界的獨孤求敗來形容自己,簡直臭屁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哪天被人類抓去烏鴉烤三鮮,別怪我沒通知你,其實可能性比較高的是賣到馬戲團,每天只喂你難吃的南瓜子,叫你賣命地下棋,下到你頭發掉光光,變成烏鴉王國的禿頭王子,這樣,你說好不好?」欺負它是綠無暇每天必做的功課,太閑了,沒辦法。
小黑還沒反駁,一陣爽朗又中氣十足的笑聲從旁邊傳了過來。
「烏鴉老弟,你真的會說話。」輪椅的金屬滑輪自在得在老人操控中來到「兩人」面前。
他是精神矍鑠的老人家,干淨的名牌休閑服,不方便的膝蓋上覆著柔軟的毯子,可是,並沒有看見隨行的護理人員,小黑很大方地飛到他的附近,並不答腔。
「老爺爺,是你陪我家的小黑玩嗎?」剛才她跟小黑的對話顯然被這個老公公听去了。如果有必要,她會消掉他的部分記憶,以保護小黑的安全。
「小妹妹,是黑兄弟陪我這老頭子打發無聊的時間呢,我好久沒下過棋了,今天真是過癮。剛才,黑兄弟匆匆忙忙得告辭,我因為舍不得它就追過來,真高興認識你。」老人氣度優雅,從容不迫的風範讓人很有好感。
「我們是相見恨晚。」小黑不倫不類地叨成語。
「黑兄弟,你真的會說話,我還以為是我耳朵壞了。」老人激動得想去模小黑,可是伸到中央的手又縮回去。「黑兄弟不是普通寵物,對不起。」他這忘情模下去,剛建立的交情大概就毀了。
他必須把它當成一個人而不是烏鴉。
綠無暇噗哧一笑,「老爺爺,你是我見過古往今來最有趣的人了。」
「小妹妹,你也是我見過最甜蜜靈秀的可人兒喔。」姜是老的辣,想他年輕時縱橫情海也是一把好手,呵呵,寶刀雖不用矣,臨陣磨刀,不亮也光啊。
「為了慶祝跟黑兄弟認識,老頭我今天太高興了,我把吉波里的游樂場包下來讓你們玩個痛快。」老人大發豪語。
「好好好!」綠無暇拍手。有人願意當冤大頭,當然好羅。
小黑不置可否。它是只烏鴉耶,才不屑玩那些人類制造出來的玩具,至于,他這剛出爐的兄弟為什麼大費心思地討好綠無暇,嗯,倒是很值得研究。
這一天,年年在傍晚六點才全部開放的吉波里游樂園破例提前營業,游客只有三人,一老一少,還有一只不曉得從哪飛來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