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明白。」
「那就好,你的指示還是在老位置上,照著去做不得有誤!」
「遵法旨。」金少康就算病奄奄,在這個人跟前卻連哼聲也不敢。
一個習慣作威作福的惡霸會對別人唯命是從,肯定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的,金少康有不能對人說的難言之隱,那就是他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十八天,是整個安徽大夫給的期限,他沒有殺掉那些誓言他活不過端午的庸醫,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一條險中求勝的路,只要他賭贏了,別說千千歲,就是萬萬年他都能活下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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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朔陽奔向海荷官的懷中。
「朔兒,他們有沒有欺負你?我看看你有沒有好好的。」她說著就要往朔陽身上模去。
「娘,別乘機會偷吃我的豆腐。」他往海荷官的懷里鑽,不知道是誰吃誰的豆腐。
「這是小孩子該說的話嗎?你啊,壞胚子一個。」海荷官親昵地捏他鼻頭,在在流露著母子情深。
「母親大人教導有方,兒子不敢居功。」朔陽淘氣地在她肩膀上磨蹭撒嬌。
可這光景看在戈爾真眼中就不是滋味了,他把食指跟大拇指放到嘴邊叫來了他的坐騎。「兒女情長也要挑地方,此處不宜多留。」
他的目光和正抬起頭的朔陽做了最正面的接觸,哼,這小表居然把他當敵人看!
不賴,他喜歡有骨氣的小表。
「娘,他是誰?」
「你把娘教過的規矩都忘了,要叫大叔。」海荷官按著朔陽的頭要他鞠躬。
大叔?他有那麼老了嗎?戈爾真瞧進海荷官惡作劇的黑眼珠,明白了她的小心眼。
「大叔。」朔陽在海荷官的面前是乖寶寶,雖說有一百萬個不甘願卻掩飾得很好。
海荷官嘉勉地模模他的頭,給他一個無聲的微笑。
瓣爾真知道跟一個小孩吃醋是很愚蠢的事,可是,事關海荷官,要他做小人,他也會考慮,所以說,只要回到不歡石谷,他會想辦法分開這個愛黏人的小表,教他獨立。
「就到這里吧,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很謝謝你幫我救回朔陽,就這樣子了。」不是她現實,過河拆橋,而是他們之間真的是沒有牽連了。握住朔陽的手,海荷官想不出再留下的理由。
她打算回家整理細軟,連夜搬家,蕪湖是待不下去了。
瓣爾真筆直地看著海荷官,一直看到她臉上飛起紅雲。「為什麼非離開我不可?
我不值得信任嗎?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提到要從我身邊走開。」
「我跟你……你沒有義務照顧我們母子倆,我不想拖累你。」海荷官搖頭。她是震驚的,一個那麼自私的男人居然自動開口要帶著兩個累贅。「還是你缺人侍候,要我充數?」
「你把我當什麼了?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丫頭、家丁的,還拿他們來觸我的楣頭!」他忍不住吼她。「別自以為是了,多你們兩個不過就多雙碗筷,什麼拖累我?無聊!」
「我知道了。」海荷官面帶微笑。「其實我也很喜歡不歡石谷的一切。」嘴硬心軟的男人啊,他鐵定知道她無處可去,愛面子又不肯明說,卻用發脾氣來表明情緒,對戈爾真,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哼!」戈爾真不喜歡被人看透的感覺,冷著臉上馬。
「還有我啊!」海荷官眼楮波光流轉,比陽光還燦爛,她揚起臉對著他伸出柔荑。
瓣爾真彎腰將她抱了個滿懷,接著也將看得目不轉楮的朔陽給拎上馬。
有鬼,真的有鬼!朔陽被當成夾心餅餡卡在兩個大人中間,左瞧右看怎麼都覺得不對勁,他仿佛看見兩個大人存在著的絕大吸引力,大叔的眼楮是亮著的,他發現也只有在瞧著他娘時,這威風凜凜的男人才有這樣生動的神情,唔,他是不是應該先觀察一陣子,再考慮要不要把他當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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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兩個人,木屋是怎麼都不夠住了,戈爾真決定親手多蓋一間屋子,他本來就是心高氣傲的人,要砌一棟屋子難不倒他,從挑選木材到砍樹、搬運這些浩大的工程,他一聲不吭地全包了下來,幾天的工夫,像小山高的木材已經堆在院子的一角。
「歇會兒吧,我看你從早上一直不停忙到現在,我給你帶來冰鎮過的蜜茶,很解渴,多少喝一點。」戈爾真月兌光上衣的堅實肌肉在太陽下迸發著汗水,整地的工作需要體力,海荷官很盡本分地帶來解渴的茶水。
一旁幫忙拔草的朔陽也跑過來討茶喝。
瓣爾真一直把朔陽帶在身邊,到樹林去打野蜂巢,去溯溪抓魚、騎野馬、砍樹,漸漸地,朔陽從最初的不認同,跟戈爾真作對到生出折服的感情,他們終于能夠和平相處了。
「你找到我養的蜂巢,有沒有被蜂兒給叮了?」自家釀的蜂蜜口感就是不同,戈爾真一口就喝出與眾不同的感覺來。
「它們差點組成一支軍隊來攻擊我呢!好在我早就有準備,我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鄉下的活兒我什麼都做過。」小時候的她可也是個滿山跑的野孩子,連蛇都打過,搗蜜蜂窩,太簡單了!
「我都忘了你在香雪海住餅,你姊姊呢?我沒有听你提過她。」戈爾真被逗笑了。喜歡看她活力充沛、活蹦亂跳的樣子「她嫁人了,過得很幸福。」她並不想多說。
「然而,她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不幸福?真是個好姊姊。」戈爾真冷哼。
「有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要隨便否定別人。」海荷官不領情。痛苦創傷都只有當事人才能了解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誰都沒有權利隨意批評。
「我是不知道,那就由你來告訴我。」他從來不曾對自己本身以外的事發生興趣,可是海荷官不同,她身上堆砌太多謎,讓人非剖開來看看不可。
「她是個好姊姊,只是她有她的苦衷。」她真的不想說。
「你不說也可以,只是讓我多浪費時間去查,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懂嗎?」要事實真相?太簡單了,許多年來他不聞不問是覺得沒必要。家,對一般的人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對他戈爾真來講卻只是一個枷鎖,一個捆綁他理想的地方。離開人人羨慕的金窩銀巢他才有了松口氣的感覺,也從那時刻開始才有戈爾真這個人獨立的存在。
他從來沒有後悔過他的選擇,而造就他此番際遇的人就俏靈靈地站在他面前,以前她釋放他自由;這次,她是他的責任。
「我不想說。」只要她不說,所有的過去都沒有任何意義,只要她不說,還是可以保持現在平安的日子。
提著茶壺海荷官回屋子里去了,留下戈爾真堅決想去探知真相的想法。
「大叔,你不要逼我娘嘛,我那大阿姨見到我就哭,我娘也都跟著難過,你就別再問個不停嘛。」朔陽來到戈爾真旁邊懇求著。
「她為什麼見到你就哭?」
「我也不知道。」小孩哪懂得人情事故,不知道是必然的。
瓣爾真並不覺得自己問錯人、問了愚蠢的問題,這是他行事與眾不同的地方,在他以為,大人會為了自己想保護的人說謊,相對的,小孩也有想保護的人,他會為了自己愛的人說實話。
他似乎有必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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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吃過午膳戈爾真總會失蹤那麼一下子,這一天也一如往常。
把桌上的碗盤收拾過,海荷官拉住正要往外跑的朔陽。
「告訴娘,大叔吃過飯後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