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緩緩將懷中女子放下,用左手攬住她縴細的腰間貼緊胸膛,無名頭頂上方謎城乍現,翻涌出滾滾魔霧直沖天際,並右手幻化出一柄泛著濃厚黑暗氣息的魔劍,直指前方嚴陣以待。
成名妖魔界至今,無名尊上從不用劍,那是因為根本沒有任何一只妖魔夠資格讓他出劍,但如今面對天界兩大高手,他終于破例現出暗魔之劍。
「哼!同樣的伎倆,休想再得逞。」隨著話語落下,一座泛著祥和金光的黃金塔徒然從天而降壓上謎城,在天界聖物與妖界魔城踫撞的瞬間,耀眼的光芒猛地綻放,突破滾滾翻騰黑霧,日曜天帝燦亮的金眸與金黃長發隨著澎湃力量的釋放逐漸轉黑,最後呈現黑眸黑發狀態,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更掛著一抹自信的微笑。「放下公主,本帝可以饒恕你擅闖天界之罪。」
「本尊從不受威脅,要留下月兒,除非踏過我的尸體。」無名語氣堅定,加重力道緊緊攬住帝凝月于胸前。
仰起頭來,她清澈的大眼中泛著些微的淚光,雙手更緊揪著他衣襟,語帶顫抖︰「無名,放下我吧。我說過,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他的回答是將她的臉按入自己懷中,揮舞著暗魔之劍,往前沖去。
一聲嘆息,戰飛影手中戰刀直指天際,金色光幕瞬間成圓,將天空戰場包裹起來,以防強大的力量外泄,波及他人,在結界趨于完鏊之際,殷雪眼捷手快地將赤雲拉起退出金色結界,爾後一抹額上冷汗,舒了口氣。好加在!差點被困死在絕境中。
「雪兒,我們不留下來幫助少主嗎?」赤雲雙手插腰,觀看天邊戰況,看樣子少主輸定了。唉!同時對上兩名天界高手,就算是名號響當當的無名尊上也討不了好處吧。
「雲兒姐姐,這你就不懂了,趁少主引開天帝注意之際,正是我們偷盜暗魔之眼的好時機啊!」這陣子在天界溜,多少探听出了暗魔之眼據傳收藏在天界的盡頭,殷雪深知族內長老們多年來的心願--喚醒禁忌之子,復興暗魔族。心想,去竊取暗魔之眼總好過留在這送死,現在只求少主自求多福!
赤雲妖嬌的掩嘴一笑。多年的朋友了,她怎麼會不了解殷雪心中所想的。
「說的極是,咱們走吧。」
至于偷不偷得到,那倒也無妨,誰知道天界的盡頭在哪里?反正她們怎樣也算「盡力」過了吧。
兩條快如流光的身影激烈地踫撞、過招,強勁的力道余波在金色結界內肆虐亂竄,日曜天帝退至一旁操控黃金塔威壓謎城之能,無名的防御能力頓減三分,再加上心有所系,顧及懷中帝凝月安危,能力發揮有限,導致被戰飛影不斷逼退,當戰刀與魔劍交鋒之際,鏗鏘一聲,無名連忙旋身避其鋒芒,就擔憂帝凝月會被犀利劍芒所傷,在種種顧忌之下,無名全身已有多處傷口,不斷泌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上的黑衣,也染紅了帝凝月素白的衣裳。
「不要……皇兄……你放過他,我並沒有要跟他走啊……」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帝凝月臉色發白,眼中泛淚。「無名……放下我……快走……快走……我不會跟你走的……你不要枉送性命了……」
「放下公主,本帝便放你一條生路。」猛地施壓,黃金塔瞬間拔高再重重落下,狠狠地壓上謎城,重創無名,他悶哼一聲,口吐鮮血,倒退半步,頭頂上重如千斤的壓力幾乎令他跌跪在地,但他仍憑著不服輸的意念伸直了腿站立著,因為他知道,只要一屈膝,他輸的不只是自尊,還有帝凝月。
「月兒,你小看我了,本尊還不一定輸呢!」無名仰天長嘯,眼中無任何懼意,有的是堅走與執著,渾身再度迸發凌厲氣勢,收緊摟住帝凝月的手臂,將她小心地護在自己懷中,舉起暗魔之劍再度沖向前去。
耳畔呼嘯風聲刮得臉頰生痛,帝凝月從他懷中抬起臉來,淚眼朦朧地凝望著他因戴著銀面具而看不清此刻表情的面容,心頭的揪痛酸澀沒有停止過,整個人更被他無畏的眼神、執拗的心意所感動。這樣一個既溫柔又深情的男人,足以在瞬間令她心動,她從沒懷疑過他所說的話,因為這溫暖的懷抱,不正是她尋找已久的胸膛……
別再猶豫了……愛他就跟他走吧……
不行……她不可以走……她必須要留下來……
月兒……我愛你……月兒……跟我走……我們回家……
反正星兒已經回來了……她不需要再扮演星兒了……從今爾後,她是帝凝月……而月公主在大家眼中是早已死去的公主……所以就算她跟他走了……也不會有誰知道……
他說他愛月兒……這是她渴求多久的心願……如今好不容易實現……為什麼她不能跟他走……就跟他走吧……
淚眼婆娑的雙眼,晶瑩的瞳孔驀然放大,一道放大的黑色刀影飛快襲來,在僅差分寸之際,無名一手將她的面容壓進懷中,一手出劍格開這凌厲刀氣,頓時,帝凝月什麼都看不見了,但頭頂上、臉上卻傳來陣陣濕潤的感覺,既濃稠又溫熱的液體……不停地滴落在她身上,顫抖地伸出手指去模,那緩緩滴落的,是血,是他的血……半闔的雙眼微微地開了,薄如蟬翼的銀面具被劈成兩半在空中飛揚飄落,他的面容再添一道新傷,由額際直接劃下延伸至鼻梁,深可見骨,刺目驚心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眼……
母後,為什麼我與星兒不同?我們明明是雙胞胎,為什麼我的臉上會有胎記?當時疑惑的問句卻換來了母親的淚水,從此她知道對母親來說,這是個禁忌的話題。
案王,為什麼我不能參加百花宴?人家想跟星兒一同去……她帶點哭腔的抱怨卻換來了一句︰你難道不怕出去被指指點點?
皇兄……你是將來的天帝,難道不能幫幫我嗎?月兒不喜歡戴面紗……不喜歡別人看月兒的眼光……她所得到的回復是︰無言的嘆息。
月兒……我愛你!我不在乎你到底是星兒還是月兒,我只知道我就是愛你……他的告白是她所听過最美好的話了,至今她仍然深刻記憶著那時的甜美悸動。
……月兒……對不起……我說過……要保護你……卻食言了……與她如出一轍的面容在她懷中哭泣,在她眼前隨風而逝,消散無蹤……
不……星兒……她不要她死……她不要被留下來……她寧願死的是她……星兒……
當所有的過往在腦中流轉之際,她眼中再無任何一絲迷茫,柔順地將臉貼靠在無名的胸口,听著他急促的心跳聲與喘息,沉靜地看著在日曜天帝與戰飛影連手之下,節節敗退的無名幾乎被逼上絕境,眼看著他身上的傷口一道多過一道,終于,帝凝月從他懷中抬起臉來,淡漠的眼輕輕掃過前方的皇兄與戰飛影,清澈大眼除了乞求外竟還有著絲絲憎恨。
是的,她對他們打從心底是埋怨的。為什麼她總是被拋棄的那個?為什麼在利益沖突之下,她總是最先被放棄的那個?就算她強迫自己將那些記憶忘掉,但她的身體仍然記得,那心里的創傷從來沒有愈合過…一直至遇見無名……
他打從心底寵愛她、疼愛她,在他的眼中,在他的身上,她才深刻地體會到被愛的滋味;相互慰藉的兩人,終究也可以慢慢痊愈心底的傷痛。但眼看著他因為執著于她,而將自己陷入險境之中,在發現自己早已深深地、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之後,她不想要他受傷,她不想要他死,就算要用她的命來換,她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