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摘下,沒一絲遲疑。「這樣。」墨鏡後瀲著幽光的眸正望著她,痴然地。
「只為我?」
「是,只為你。」很久很久以前她不也對他做過同樣的要求,既然已經同意過一回,這次,又有什麼分別。
只要是她的要求,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撲進他,雖然受困隆起的肚子不能緊貼住他,任箏還是摟緊歐格鞏的頸子,珠淚成串滑落玉頰。這次絕不是傷心,是快樂。
「別哭。」他倉皇失措低語。
她搖頭,淚落得更凶。
他一掌握住她全部青絲。「要我怎麼做你才不哭?」
她哽咽了一下,青脆吐出︰
「娶我。」
「好。」
他回答得那麼快反教任箏遲疑了。
「多疑的傻瓜,」他鎖住心中那絲惻然的情愫。「我的孩子怎麼可以沒父親,再說,一個人睡覺的滋味真是孤單,我快受不了了,老婆,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收留我?」
「歡迎回來,老——公。」她獻上一吻。
屋里一對人兒相依相偎,屋外陽光璀璨。
屬于有情人的生活才剛要拉起序幕。
尾聲
斜陽外,一雙剪影貼著柏油路踽踽踱向佇立數丈外的小洋房。
做丈夫的人扶著大月復便便的妻子,想來,是例行的散步。
小洋房外,有個局促不安的不速之客正等著。
他幾乎認不出任箏,倒是對歐格蕈忌諱地瞅了眼。
任箏倒是一眼就認出眼前的男人,他讓人難忘,即便化成灰。
這種人沒有搭理的必要,她安之若素的想越過他。
「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但是,我還是必須請求你的原諒。」他低下頭,西裝革履的模樣帶著悔意。
「如果有人當眾打你一巴掌,事後才拿糖來安撫你,你會把他打回去,還是原諒他?」任箏鄙夷的說道。
歐格鞏只是注視著一切,並不多話。
「我已經得到懲罰,身敗名裂了。」薛逸奇依然低著頭。「台灣的生物界……乃至發明界都再沒有我立足的地方,我特地在出國前來向你賠禮,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偷了你的研究。」說難听些,因為這剽竊他人成就的事件,他已被逐出整個研究界,除非他轉行從此在這圈圈銷聲匿跡,因為不會再有任何一個財團或機關團體會再資助于他。
這樣的處罰對一個以研究發明為終生職志的人來說,是比送進監獄更加嚴厲的懲罰了。
那污點將一生都跟著他。
任箏看著他憔悴的臉。「我原諒你。」
她的答案來得如此迅速,薛逸奇怔愕的抬起頭。
「我快要有寶寶了,你不恭喜我嗎?」她充滿母性的撫模一天比一天大的月復部。「整天埋首于研究的那段日子,幾乎快從我的記憶里消失了,現在的我很平凡、很滿足,我找到比研究更重要的事做——期待一個新成員的加入!我的生活里暫時不需要那些瓶瓶罐罐了。」
薛逸奇不太能理解她臉上閃耀的光輝是從何而來,她,比以前的那個任箏更美了,那是一個屬于他無從了解的任箏。
「我……只能說謝謝!」那是他最衷心的感覺。
薛逸奇的出現、消失,只是任箏和歐格鞏日常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他們不會再記得他的,因為,幸福的人只看見戀人眼中的彼此。
「謝謝你了。」任箏手一緊,將他的手偎得更深。
「咦。」
「是你去揭發他的冒名頂替對不對?」她一步步的了解她深愛的男人。
他不常說愛她,也有些粗枝大葉,更不會照顧自己,但是,他會為她做盡一切。
擁有這樣的丈夫,還有什麼可苛求的。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把話題轉開了。「我幫你放洗澡水去,別忘了晚一點我們還要趕回台北。」
「對呀。」她臉上浮起滿足的笑容。「明天,可是初靜的大喜日子。」
歐格鞏吻了吻她的發心。「可不止如此,外公吵著要看還沒謀面的曾孫不知多少次了,再不回去,他真會拿大刀來砍我了。」
任箏回吻他。「放心,我不會讓他動你一分一毫的,外公最疼我了。」
他的吻更深入了。「听起來滿教人吃味的。」反手將任箏抱上沙發,他技巧的覆上她。
「嗯……不可以,寶寶……」她的嬌喘淹沒在他更進一步的需求下。
「昨晚我跟寶寶打了一夜的商量,他答應過的。」他的手覆住她因懷孕變豐滿的玉峰上。
任箏被他細碎的吻弄得已經失去思索力氣,就在獨眼龍話剛講完,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很明顯被胎兒踹了下,仿佛在呼應他爸爸的話。
「乖兒子!」他興高采烈地賞他一個吻,用力啵在任箏肚子上。
「是女兒啦。」任箏抗議。
歐格鞏重新把注意力貫注在任箏身上,他心中暗暗反駁︰當然是兒子啦,不然怎會那麼了解爸爸的需求呢?
嘿嘿嘿……
番外
「請,奧薇塔女爵士土在里面等你。」領著任初靜來的人,正是和她有過一面之「打」的黑衣男人。
「我的家人也在里面?」
「是,小姐進去就可以看到。」他顯然也是個寡言的男人,或許是職責所在吧!十分謹言慎行。
精工的雕花門一開,一片超乎想像的優雅環境便展現在任初靜眼前。
她對那些幾可和石宅媲美的家具、鮮花沒興趣,她擔心的是她被「邀請」來的家人。
她沒有如想像中的看見哀嚎和淒慘的景象,害她一路緊張得差點拔頭發的人,居然笑嘻嘻地一桌團聚坐在陽台上喝茶。
任初靜走近他們。
她沒眼花啊,老爹他居然西裝筆挺,老天,她打長眼楮也沒看過她那地痞的爸爸穿過一件正式衣服,遑論全身干淨得連一絲邋遢渣都看不見。
她的哥哥任樓、姊姊任箏,好像都變成了童話故事中走下來的王子和公主。
任初靜往自己身上打量,只有她自己還是活生生的灰姑娘,馬衫褲、緊身衣、髒布鞋,唉!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小初,你可來了。」任大郎看見女兒,笑得好不開懷。
任樓和任箏走過來擁簇著她。
「女乃女乃,這就是我老妹,您瞧,長得滿正點的吧?」任樓把她推到奧薇塔的對面。
奧薇塔仔細地端詳著任初靜,「不壞,不壞。」
任大郎咧嘴,「我這女兒十八般武藝都會,家事也一把罩,你的孫子好眼光。」。
這不像話,听起來跟推銷一樣。
任大郎牽住任初靜的手,「你一定不知道小薇和老爸是老朋友吧!」
小薇?任初靜心里的濃霧愈發濃厚了。
「我們三十幾年沒見,要不是以前有過誤會,她差一點就是我老婆了。」任大郎語氣稍見失落。
不會吧?!兩人的年紀——
「愛情是沒有年齡的,小薇仍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他搔了搔頭,「當然,你媽媽是例外。」
「真是抱歉,對你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身分高貴如奧薇塔居然勇于認錯,這由不得任初靜對她另眼相看,有權貴之人也未必全都蠻橫無理的。
任大郎鄭重的搖頭,「你千萬不要這麼自責,要是沒有這場陰錯陽差,我們哪能再一次相遇。」
「是嗎?」
也許是任初靜眼花,她居然瞧見奧薇塔白哲的臉龐泛起些許紅暈,他們該不會舊情復燃吧?
「小初。」任大郎以任初靜從未見過的表情看她,視線有欣慰、慈祥和托付。「奧薇塔和我商量過,她年紀也有了,對旗下的事業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在她退休之前,想把擔子交給她的孫子。」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奧薇塔微笑著接下去,「石勒那孩子的個性你也領教過,他呀!一固執起來就像糞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只好來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