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穩固的鐵臂正好固定住她的腰,完美得無一縫隙。
兩人都被這樣的默契給怔了怔。
她守了二十五載的清白身子!掄起拳頭,任箏雨點般的猛打,別欺負她是女人,力氣卻是十足,一拳一腳毫不留情。
雖然不痛不癢,獨眼龍可也不允許一個女人對他拳腳相加,長手一翻便把她唯一的「武器」給固定在大掌里。
「不要歇斯底里。」
迫于無還手之力,任箏被逼著把眼瞳放大,將他充滿陽剛的臉給刻進腦海。
被歲月淬礪的面孔,掩不住的冷硬沉穩讓人又驚又防備,透過墨鏡,隱約可看見他的眼,他的瞳里帶灰,微微的琥珀色,絲毫看不見人類該有的感情。
靶覺上,他只是發自本能做事,完全不是發自真心。他可以流血流汗為自己或旁人做盡一切事情,也能在一夕間全部毀去。
她居然窺出他的萬千情緒來就那麼眼對眼的……,她到底怎麼了?原來的她遲鈍又混沌,別說旁人,任家人她沒一個弄明白他們在想什麼,卻獨獨對這甫見面的男人——
她搖頭揮去,不會是天雷勾動地火……神經病,怎麼可能……要不,一見鐘情?完了,她向來粗糙的神經腺肯定打結了……愈來愈離譜了……
她昏了過去。
第二章
「外公,你笑夠沒,要是夠本了,去提桶水或什麼來弄醒地。」談不上輕柔的將任箏移到樹蔭下,獨眼龍對著幸災樂禍的倪晃低吼。
「太好笑了,你居然把人家好端端的小姐嚇昏了,我想你那副尊容該去整一整了。」不趁此機會大笑三百回容易得內傷的。
「外公!」他第二次端起臉凶人。
倪晃玩味的莞爾。「小子耶,因為這女娃,你已經給了我好幾次臉色瞧,不尋常喔。」他調侃的繼續︰「不過,看在外公很久沒看到你跟女孩吵架逗得我龍心大悅的份上,就原諒你一次。」
他這一點都不可愛、擇善固執的外孫和人吵架的場面,遠古得直可追溯到他幼兒期,難得有個女孩可惹得他連連失控,嗯,好現象。
獨眼龍七情不動。「水。」
「討厭!你這小混球一點都不可愛,我那美麗早夭的女兒怎會生出你這樣沒半點情趣,站著像石頭,坐著像木頭的兒子,說來說去該怪你父親,你們父子倆根本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最後一個宇還停留在舌尖,倪晃便在心里喊了聲糟,果不其然,獨眼龍英挺的臉霎時變成可怕的鐵青。
倪晃恨不得替自己的嘴巴繼上拉鏈。
歐海聲,倪家的禁忌。
「孩子,對不起。」倪晃首先振作,畢竟是他先提及往事的。
「算了。」他的聲音硬得無轉圜余地,只有了解內情的倪晃才察覺得出他語氣中仍然很難泯滅的痛楚。
他掙扎的恢復原先波紋不動的情緒。「你年紀大了,不適合再教授武術,別自找麻煩了。」
「不行,倪家道館的招牌跟了我大半輩子,廢了它我于心不安。」
「你已經從武術界退休了,五個月前。」
「退而不休你懂不懂?人活著就是要動,你要老頭我每天吃飽睡睡飽吃,不如把我當豬養比較快。」他是那種無法跟憂愁結三秒怨的人,先前的失言之悔轉眼就忘了個干淨。
「我接你到歐園來住是想讓你頤養天年,侍奉你終老。」
「嘖嘖,沒良心的你,我才多大年紀,你就已經巴不得我早早躺平……」偶爾扭曲他孫子的美意也是種生活樂趣,否則和毫無情趣的人一起生活,他早受不了了。
「你故意歪曲我的話,外公。」他就是有辦法掰出一些完全不合情理的理由,獨眼龍拿他沒轍。
「歪曲就歪曲,總之,我既沒缺胳臂又沒斷腿的,不做事等著發霉啊,在鄉下,老頭我還有幾畝田可以打發時間,咱們那些打穿褲襠就在一起的豬朋狗友也能陪我喝幾杯,要不是為了你,咱家門前電線桿上的麻雀都比這兒強……不給我收徒弟……我就收拾包袱走人。」咦,拿喬了。
「外公!」獨眼龍重重抹了下臉。
「外公我可不是存心刁難你,我可是咱們村子最開通又英明神武的老人了,不讓我教武功,成!你趕緊去找房媳婦陪我解悶聊天好了。」他露出狐狸般的笑臉。
欲擒故縱的游戲愈來愈接近高潮!
「好吧!你愛養雞、想種菜,甚至收多少徒子徒孫都沒問題,橫豎這間別院已經是你的。」孝順,有很多方式,並不需要拿自己一生的婚姻來作賭注;就像他父母那樣的婚姻,簡直是人間慘劇!
咦?不上當!沒關系,一招不成,他還有暗渡陳倉之計。「太好了,外公不是故意拿那些話來刺激要脅你,你遲遲不肯結婚,我只好收女徒弟補補眼楮……不不不,是借物思人。」背著獨眼龍,他吐了些口水飛快點在眼袋上,以示他珠淚縱橫、老淚滂沱。
「外公,夠啦。」聰明如他怎不明白倪晃真正想設計的目的是什麼。結婚,免談!
「也好,」老好巨猾如倪晃,他也曉得適可而止的訣竅,「打鐵趁熱,我就去叫人來翻修地板,傳單也要多印,如果可以,跟電視台買個幾分鐘廣告……嗯,這點子不賴,唉,千頭萬緒……」他自言自語叩逕自走掉了。
獨眼龍沒有獲得太久的寧靜,倪晃一消失任箏便幽幽地醒了來。
她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景,不料回到現實世界,「噩夢」還是杵在她前面。
「你可以走了。」萬般情緒散去,他又恢復成原來的他。
「可是」她什麼都還沒談成。
「沒有可是,要是不想羊人虎口,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離開我的視線。」
「羊、虎?」他在打啞謎嗎?
「我就是你論文筆下的流氓老大,你要不想莫名其妙失去貞操就待下,否則」
「你不會把我撕成兩半丟進淡水河喂垃圾滅尸吧?」她哆嗦,這誤打誤撞的機率是幾乘幾?
一個「被害妄想癥」的人。獨眼龍瞥了眼表上的指針,他為她浪費掉太多時間了。
「你想呢?」他丟了顆真假不分的炸彈。
她啃起光禿禿的指頭,好一會才下了定論。「其實你只是不耐煩應付我說來嚇人的,對不對..」她的詢問句又出現。
「不耐煩代表的就是厭惡,難道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她不能蠢一點,像很多慧而不實、實而不慧的女人?!
「我知道了。」死皮賴臉的事原來她就不內行。
「別讓我再看到你,蜘蛛女。」看她長手長腳的模樣,不由令他想到那種生物。
「別風大閃了舌頭。」她好不容易找到反擊的話。
任家雖然也有幾個毒舌門的手下,可沒他毒辣惡劣,蜘蛛女?虧他想得出來,偏偏她最自卑的一環就是自己瘦巴巴的手腳。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黑道人物,那麼別扭又反覆無常的男人,任箏決定敬而遠之——遠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真要黑道老大的話,哼!台灣街上隨便抓也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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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瓜頭,你那什麼臉色,慌慌張張被鬼追了?」埋頭苦打游戲機的任樓耳熟能詳的由腳步聲判定回家的人是誰,繼而施舍一眼。
「在外頭被人叫蜘蛛女,回來你又叫我冬瓜頭,我真長得這麼畸型嗎?」好不容易以時速十公里的超速返抵家門,還沒喘氣,任箏不由喃喃自語。
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總會出于自衛的反駁幾句,要不也互相吐槽一番,只可惜任箏的腦袋架構與旁人不同,她倒是一本正經的「自我檢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