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忍耐地穿上這套你找來的衣服,還要我怎樣!」
小廝裝扮的國師兩眼一橫。「小子,收斂一下你橫行霸道的氣焰,你這一路走來沒發現自己變成波札那國的拒絕戶了?」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只有應急地拿出變造護照蒙混過關,雖然暫時沒事,卻不代表一路都將平安。
他們倆都是外國混血兒,在這小柄里,深雋的輪廓分外引人注意,不喬裝,搞不好一天都混不下去。
「哼!那又如何,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他把槍桿抵在我頭上也絕不妥協,這種見不得人的裝扮都是你的爛主意!」他的心情仍是一觸即發的地雷。
原來他是個天塌不驚的冷面笑匠,親和力一流,赤蛇組織的伙伴絕少看見他發脾氣使性子的負面情緒,但這一路下來國師幾乎被他冒火的怒焰給燒得滿頭包,恨不得跳機以求解月兌。
「我都為了你甘冒生命危險搭飛機了,這樣還不夠彌補過失嗎?」他無限的委屈。
柄師生來就恨搭飛機,這趟飛行已經害他差點口吐白沫一命嗚呼,快手還努力地貫徹「物盡其用」的原則,動不動就使喚他做事,一泄他沒看牢唐詩畫的心頭之恨。
他都已經不成人形了,還沒能消快手心頭的怨意于萬分之一,唉!「有虧職守」
的代價實在太高了!
快手挾著雷霆的狂鷙怒焰又掃向國師哀怨的眼眸。「這本來就是該你做的事,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柄師猛然住口!從不輕易動怒的人才是真正可怕,一生起氣來,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可憐的國師終于嘗到被「五昧真火」燒灼的痛苦了。
「我知道,你再忍耐一下吧,好歹也出了機場再卸妝。」迫于快手的「婬威」
他十分委曲求全,聲音謙卑得像要滴出水似。
快手冷眼地伸出手,國師這才意會地將大胡子送上。
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機場外,熱浪襲人,迎面而來就是一陣撲頭蓋臉的黃沙。
柄師一聲長嘆。「毀了!我的衣服。」
他天生愛干淨,即使只是一小塊污漬他都忍受不了,更何況是滾滾黃沙。
快手戴上遮陽墨鏡,看也不看唉聲嘆氣的伙伴一眼,徑自往前走。
「我們先找個旅館洗澡吧?」國師眼巴巴趕上。
「你當我們來度假的?」
「可是我全身都是沙子。」他困難地扭動脖子,臉上的表情是一百個不情願。
快手森冷低吼。「那麼,你以為黏在我身上的是什麼?」
僅有的一絲希望破滅于瞬間,國師只好咬牙認分地拖著牛步……
他們不叫車,淨挑人少的巷道,一直到快手的身形閃進一條無人小巷。
他動作俐落地月兌掉一身累贅,臃腫的外衣里竟然在口袋、夾縫,任何可以藏匿物品的布邊裝滿令人匪夷所思的零件。
松綁、組合,一堆看似完全不相關又無用的縴維零件在拼裝下活出了生命。
那是一台迷你機車。快手分毫不差地組合完畢後,重新披上那件改良式罩袍便要往前沖去。
「等一下,我們不是約好日落西山再行動?」對快手做人的機械天分國師並不吃驚。
「基本上是這樣,」快手做最後整裝,旋即啟動油門。「可是我不想照著死板的公式來。」
心急如焚的他一刻也坐不住,他無法忍受唐詩畫不在他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
「打蛇要打七寸。」國師搖頭,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對驃悍的快手來說顯然並不成立。
「我要的是出其不意。」對快手來說,攻心為上和猝不及防才是他的策略。
「那我怎麼辦?」
「你從來沒出過國嗎?」快手的口氣又漸趨不耐煩。
「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快手丟下白眼,風馳電掣而去,只留下一縷灰煙將國師團團包圍。
「咳!咳!我的衣服,咳……」
☆☆☆
氣勢如虹的花園,怪獸噴泉,神話雕像,椰樹成林,桔香陣陣由一排巨大的窗外游走進房間。
房間的牆或天花板都是雕刻的精品,帝王生活之美輪美奐是平民百姓無法想像的。
唐詩畫承認自己就是那種平凡的老百姓,在應接不暇的驚訝後並不會涌起想將這些華麗的東西據為己有的,她牽掛的仍是在千里外的鄂圖曼。
她跳車後被「押解」回皇宮,亞歷山大不發一語地就將她關進這幢寬闊的宮殿中。
他不禁止她在宮中的任何一個地方出現,但是前提必須有八個帶刀侍衛和兩個宮女隨行,缺一不可,所以,她形同被禁錮。
慢吞吞剝著桔子,她的心卻不若表面那麼輕松自在,她心動如風火輪。站在不遠處等著呼喚伺候的宮女要是知道此刻她這新主子打的是什麼主意,恐怕要暈倒了事了。
唐詩畫動了動嘴,馬上有兩個宮女等著讓她差遣。
「我想吃荔枝,你去幫我找來。」她講的是標準的國語,諒她們也听不懂。
丙然,兩個年紀青澀的少女變成了听雷的鴨子,在交遞匆促的眼神後不安地伏跪地上。
「對不起,翻譯官還沒來,可否請女主人稍待,奴婢們立刻去請。」
唐詩畫或許听不懂她們那口別扭的士語,但听聲辨字大概捉出一個梗概來,就點了點頭。
兩個宮女如蒙大赦,忙不迭跑了出去。
唐詩畫面帶得意笑容地把最後一瓣桔子放進口中,而後輕輕松松地走向側門。
像感應器,八個侍衛在她踏出門檻的第一步,軍紀般的整齊隊形以兩人為一組,共為四組地橫在她面前。
「我要去涼亭乘涼。」她下達簡短的命令。
原來兩人為一體的隊伍立刻空出一條通道來,如影隨形地包裹著唐詩畫向前走去。
八角型的涼亭、吊籃、躺椅、水果,一應俱全。
「你們下去,沒我的命令不準靠近。」她的姿勢有如女王般威嚴。
「是。」他們轟然作答,然後離去。
其實唐詩畫肚里雲亮,憑她現在曖昧不明的身份根本使喚不動這些御林軍,他們都是亞歷山大派來的人,又怎會听她一個無名小卒的差遣,但她在乎的不是他們是否依令行事,而是在某種程度上,這些御林軍應該會作限度內的妥協。
只要他們離她遠那麼一點,她就有機可乘了。
抱起一顆人形枕,她飛快月兌下自己的衣服往抱枕上套,加上薄絲被,由近處看或許一眼就會被人看破,可是若在稍遠處,是可以假亂真的。
布置妥當,她覦了個隙一溜煙鑽進高高的樹叢中,逃亡二號計劃實施!
☆☆☆
在唐詩畫隱身于樹叢的同時,快手俐落如飛豹的身軀正由宮牆的另一端躍入而不見了。
他穿梭在巨大的石柱回廊間,堅實的身軀因為無比的警戒而蓄滿力道,散亂不羈的銀發綰成長辮,眸冷如星辰。
適巧一個裊娜的宮女款款而來,他無聲無息欺上,轉眼宮女白皙的頸子就多了一把冷峭森銳的薄刀。
「說,亞歷山大帶回來的異國女子被關在哪里?」
爆女死命抱著蓄水的壇子,臉上血色寸寸褪去。「我不知……不能說,否則皇子會生氣的。」
快手原是惜花人,要是以往他決不會想在女人的頸上劃下難看又可能致命的疤痕,現在他卻冷酷無情,利刃往前下陷半寸,宮女的白頸立刻沁出艷紅的血珠來。
「如何?」快手沉聲。
「我……說,」宮女啞聲。「她在側殿,王子的寢宮里。」
「寢宮!」快手的怒火丕起,眸中晃過深沉復雜的火花。
那個色王子!他要敢動她一根寒毛,唯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