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的事還沒結束嗎?」唐詩畫話因為甩掉心中枷鎖而愉悅的心,又因為快手的話微吊了起來。
「別緊張,」他輕撫她光滑柔細的頰。「詩人進了醫院,我必須探望他去。」
他知道他的伙伴是為了替自己分憂才冒著炙夏遠涉日本,此間事情已了,他豈有置之不顧的道理。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帶走。
「住院,那不是很嚴重了,你機票訂了嗎?護照呢?我幫你整理行李去。」那臉上老是刻劃著孤獨線條的男人從不多話,她卻知道他有顆極其溫柔的心。
若非如此,他怎會一聲不吭去了日本!
「別急,如果他沒事,我隔天就回來,你會等我吧?!」香港到日本不過幾個鐘頭的行程,他卻已開始嘗到離別的酸澀。
「嗯,會的。」她的語調清晰堅定。
不過去日本而已,對的!只要日和夜重復地交換兩次,他就回來了。唐詩畫偎進他寬闊的胸膛給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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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是個對陸、海、空都管制得非常嚴格的國家,快手此去是私訪,在不想驚動任何日方的傳播媒體情況下,他舍了自己開飛機的意願,改搭民航機。
送走了快手,唐詩畫頓覺失魂落魄,前些日子他不在時那種空虛又再度侵佔了她的心。
一路回來,國師看在眼底,她落落寡歡。
「請送我到神學院吧!」
她作了決定,學校多得是人,多少能分散她對快手的注意力,那麼,她心頭那股糾結的感覺也會消退些,讓自己不再難過。
柄師由照後鏡瞥了她一眼,從善如流地將方向盤一打,朝著神學院而去。
到了目的地。
「你放學的時間是幾點,我再來接你。」
快手上機之前千吩咐萬交代要他亦步亦趨地看牢他的小女友,受人托,忠人事,國師總得克盡職責。
「不用了,今天我們有校外的慈善義務勞動,回去可能會很晚了。」
所謂的義務勞動是奉獻心靈的一種活動,即使她們只是以修煉女的身份面對貧苦無依、需要幫助的社會邊緣人,仍然努力盡一己的力量,希望激發他們再度站起來的勇氣。
唐詩畫最喜歡這種活潑生動的活動,對她而言,總比一天到晚悶在學院里研讀書經有趣多了。
「這樣可以嗎?」她顯然不是個處處需要人服侍的女圭女圭,他喜歡她獨立自主的豐采。
「我不小了,該注意或小心的事我靈光得很,再說,這一帶我混得比你還熟,你放一百八十個心啦!」她拍胸脯保證。
柄師獵人般的厲眼一溜,看見神學院的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塊眼成心型,頻頻投注愛慕的眼光,只好放棄說服的工作。
唐詩畫打起精神,才走進校門就看見她不是很願意見到的人。
亞歷山大一身有別以往的打扮,神采奕奕地,顯然等的人正是她。
他扎著絲繡成的精致頭巾,以瓔珞綰在耳際,類似歐亞族寬大的長袍佐以斜襟,整件布料是十分高級的手工織品,腳級金鷹的軟靴,腰際傍著瓖鑽的匕首。
他的出現吸引住所有在校園中移動的目光,他的斐然氣質和特殊的帥勁,迷倒了許多小修女。
「你這身裝扮是——」憑誰都會好奇的,他這身金碧輝煌的模樣在一群素衣素服的群眾中鶴立雞群得很。
「我的游學時間到了,下午就要回國去。」他深情的眸像一汪春水,試圖圈住她。
「真可惜,我們才剛認識。」
「你舍不得我對不對?」亞歷山大釋放更加強烈的電波。
「當然,人非草木,總是有感情的。」她的意義就在字面上,十分單純的。
但亞歷山大可不這麼想。「你的意思是答應我羅!」
慢著!「我什麼都沒答應,你……語無倫次的。」
「啊,真是抱歉,」他支起唐詩畫的手便吻了下去。「我的意思是希望有這榮幸邀請你到我的國家參觀,你先別拒絕,我還一並邀請了許多杰出的修女姊妹,大主教也願意賞光呢!」
哇!居然連一向嚴肅刻板的大主教也動了凡心,他到底是用什麼理由說服她的?
「不行。」鄂圖曼只要兩天就回來,她如果一出去,兩人豈不又要延長見面的時間。
亞歷山大並沒有被唐詩畫的峻拒打敗,他仍笑嘻嘻地。「這恐怕由不得你了,這趟旅行美其名是到敝國觀光,其實是大主教為了替我國子民祈福所做的拜訪行程,等一下我相信她會把更詳細的情況告訴你的。」
凡事都在他的掌握中,沒有不可能的事。
「你,騙人!」她一點也沒听說,太突然了。
亞歷山大笑得更溫柔了。「你瞧,那不是大主教嗎?你自己去問她不就明白了。」
第八章
顛簸了三十幾個小時,唐詩畫覺得一身骨頭已塌了一半,盡避王子的專機豪華如一座模型皇宮,三不五時又可松放筋骨地走來走去,可是和一個黏膩得像麥芽糖的人面對面,令她真想一睡不醒算了。
王子回國,艷紅的波斯毛毯足足由機場鋪設到加長型勞斯萊斯車門前,禮炮響徹雲霄,儀隊鮮明的旗幟和制服幾乎嚇傻了從沒見過這般場面的唐詩畫。
她想不透大主教和姊妹們都可以由貴賓的專門走道入境,為什麼她得和亞歷山大一起受這種非人折磨。
盡避亞歷山大一直拋售他廉價的笑容,也不必保護小鳥似的把手牢牢掛在她腰上吧!
「這是總理大臣和軍機大臣,我波札那的擎天支柱,你應該認識他們的。」
兩個身披彩帶,著正式服裝的嚴肅老人像根彎曲的玉米穗杵在亞歷山大身邊,必恭必敬。
柄際禮儀不比一般禮貌,唐詩畫不很情願地在胸口劃十字。
這動作令兩位大臣怔忡了下。
亞歷山大一笑帶過,擁簇著被迫換了件便服的她走進寬敞的車內。
「戲演完,可以把尊駕的手放下來了。」她一坐進車便往里面縮,為的是和太過熱情的亞歷山大保持距離。
亞歷山大大手一使勁,她沒獲得應有的自由又再度跌回他懷里,與他柔情迫人的臉僅隔分寸。
「我什麼時候演戲了,你是我的妃子,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了。」
唐詩畫被他深不可測和微微急促的鼻息撩撥,頭腦有那麼一下是混亂的。「你胡說八道!」
「君無戲言,你以為我會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拿來當做玩笑?」
「我不管你戲不戲言,這攸關我一生的幸福,你居然亂七八糟地替我拿主意,你以為你是誰?」她用胳臂撐開長距離,怒潮像傾倒的胭脂,全部倒上她如白玉的面頰。
「你沒有選擇的余地。」這里是他的勢力範圍,沒有他的允許,就算一只螞蟻也逃不了。「因為我一回皇宮馬上會召開冊妃大典,到時候你就是我的人了。」
「放——屁!」她咬著牙,從齒縫間迸發慍怒。
「別生氣,傷心動肺的,是女人的大忌喔!」兩人距離之近,亞歷山大順勢在她的粉頰上偷取了一個吻。
唐詩畫勃然變色。除了鄂圖曼外她可沒讓任何男人侵犯過她,撫著被他進犯的臉部,另只手已經摑了他一巴掌。
清亮若斯的耳光令前座專心駕駛的司機差點嚇掉了魂,方向盤一放,車身狠狠地偏向人潮洶涌、高舉旗幟歡迎王子歸國的波札那人民。
司機恍然回神,冷汗直流,就差那麼一丁點,他世襲的飯碗就要砸在那潑辣少女的舉動中。
隨車的保鏢反應極其迅速,他在自己的主子挨上耳光的同時槍已上膛,泛著冷光的槍口從前座對準唐詩畫的心髒,只要亞歷山大一頷首,她馬上就要魂歸離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