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話已帶到,我明白了。」安東尼沒半點妥協的貌樣。
他不以為意的漠然讓生性灑月兌的鷹眼皺起濃眉,好冷情的小男生,其實更正確地說是無情——
不過,他喜歡他,很久沒人能給他那種想超越對方的渴望,他要會他,用他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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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型的氣候陰晴不定,明明大白天是陽光普照的日子,驀地,天空會飄來太陽雨,然後釀成依戀不去的雨。
「耶,下雨了。」掌心朝上,賽若襄掬來一手的清涼。「花兒怎麼辦?」
看著雨勢漸大,那些重新植回土壤的花苗都泡了水,令她擔心。
「怎麼辦?」她努力思索了好一會兒,眼楮一亮,連忙沖進雨幕里。
她的身子太小,遮不住全部的花,只好月兌下外套把雙臂展成仰天姿勢,期望能保住小部分的花。
雨絲漫過外套落人她身體的每根毛細孔里,但她仍然堅持著。
「嗚嗚。」原來和賽若襄—起等候的「阿莽」也從回廊沖進雨里來,磨蹭著她的足躁。
賽若襄朝它微笑。「‘向莽’不可以淋雨,你還受傷呢!」
它不肯離去,軟濕的身子直繞著她打轉。
‘要不,‘阿莽’躲進若襄的衣服里好嗎?」她穿的是吊帶褲,連肩的吊帶還經得起「阿莽」的重量。
「阿莽」由喉嚨發出一串舒服的咕噥聲;等于是同意了。
她放下濕透而變重的外套,把「阿莽」安置在胸口,又執行起守護的職責。
雨嘩啦啦地下,沒有止歇的趨勢,她的臂又重又酸,但她不能棄這些花不顧。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雙黑色的鞋出現在她半蹲的跟前,順著一色的西裝褲和風衣,在迷離的夜色里,她看見一直痴痴等待的人。
「阿東——」她急著想站起采,不料小腿早巳失去知覺,又因用力過度反而往後仰,摔了個結實。
「阿莽」經這一震,整個身體倒趴在賽若襄臉上,等它跳開,她才有機會看清安東尼的臉。
即使安東尼的身邊站著另外一人一犬,她也視而不見。
「下大雨的,你杵在這里做什麼?」盯著她被雨水沖刷成雪白的臉和濕透的身子,他不禁怒從中來。
「若襄在等阿東回來,可是下雨了,阿東的花淋了雨會生病的,所以若襄來保護它們。」因為冷,她的唇是顫抖的。
安東尼臉一片灰晦。她居然天真地等了他一整天,還為了他一句無心的話,而把這些殘花敗柳當寶貝一樣看待,要不是他被鷹眼纏住月兌不了身,現在的他早已經出海去了。
「你簡直蠢得教人生氣。」他的心慢慢龜裂出一條縫。
他的怒吼沒有嚇跑等了他一整天的賽若襄,雖然她濕透的臉看起來無限疲憊,但笑容仍是無比燦爛,她不自覺地低語︰「若襄就知道阿東會來。」
安東尼聞言,開始有些恍惚了。「你想在大雨里耗我可沒空陪你,要說話就滾進屋里去!」
笨東西!那風一吹便要倒的身體經得起她不知愛惜的暴殄嗎?蠢!
賽若襄恍然大悟,抹抹臉,試著爬起。
眼看她又要摔跤,安東尼伸出胳臂固定了她的站姿。「連站都不會,你少丟人現眼的。」
「你對她太嚴格了。」一直當壁上觀的鷹眼閑閑地插嘴。
「要你管!」安東尼立刻反擊回去。陰魂不散的家伙!
鷹眼大方地笑,他顯然是被逼急了。好家伙!這才有屬于年輕人的辛辣和飛揚灑月兌,而且有人味多了。
他多瞧了落湯雞似的賽若襄兩眼,好有趣的女孩。
安東尼一路拎著賽若襄回大宅邸。
「想賴下不走就去生火!」他毫不客氣地指使正四下打量的鷹眼。
鷹眼雙手一攤,笑嘻嘻地向著壁爐走去。
「呵,壁爐。」賽若襄發現寶藏似的便要往前沖,不料領子還受控在安東尼手中,直到頸部傳來窒息的感覺,她才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看。
「古鐸,帶她下去把那套濕答答的衣服換下來,難看!」安東尼按了呼叫鈴,守門人赫然出現。
迸鐸會心一笑。「是,少爺。」
「我不要。」賽若襄一看古鐸靠近,又躲進安東尼的身後,認生的表情再次出現。
「不要抓我的褲管!」她當他是避風港?煩死人了!
「若襄不要古鐸,只要阿東。」她的頭是低垂的,語氣卻很堅定。
安東尼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並不是妥協,而是不耐煩。「古鐸,帶走!」
她必須試著跟別人相處。她必須。
她一步一回首,宛若生離死別,豆大的淚滾在眼眶里,卻怎麼也不敢任它掉下來。
鷹眼和古鐸都霹出不贊同的眼光來。
她趑趄著,依依難舍的單薄身影消失在門後的倏間,安東尼輕吁了口氣。
他是自討苦吃!他發誓等她一出來就要驅逐她,永遠地。
在他支肘冥思的當兒,鷹眼已悄然帶著他的羅得西亞犬和「阿莽」走開了,安東尼並不在意,在他心中,他們全是一群不速之客!
「阿東——」又來了!她那清稚的聲音又來干擾他好不容易才渴求到的安靜。
「阿東,若襄換了新衣服呢!」她輕盈地跑來,後面跟著笑盈盈的古鐸。
她模東模西,對衣服上的蕾絲滾邊好奇極了。
安東尼無趣地瞅她一眼,他不懂女孩子的衣飾,也投興趣,他以為,衣服的保暖舒適重過裝飾,其實賽若襄身上的衣服充其量只算半新不舊,瞧她高興成那個樣子,就只一件衣服又有什麼可開心的?
迸鐸滿是驕傲地替她作解釋。「沒想到我小女兒的衣服小襄一穿就合身,真是沒想到。」
安東尼皺著眉。不過是一件廉價的衣服,有必要渲染成舉國歡騰的樣子嗎?
善于察言觀色的古鐸明白自己在無意中泄漏太多感情,惹主子不高興了,連忙斂眉肅目躬身退去。
「咦,伯伯走了?」方才不都好好的嘛?
哼!剛才還一副依依難舍的模樣,才多久時間她就和古鐸交了朋友,水性楊花的女子!
唉透出一絲光明的心,安東尼又任其被黑暗掌管了。
「你全身上下都弄干了?」
「嗯,伯伯用吹風機幫我吹干了頭發,還有辮子呢!」她拉過發梢,一朵蝴蝶活靈活現,倍增她的可愛。
安東尼居然覺得她刺眼。薄薄的短腰毛線衣、小A字裙,粉撲撲的臉——咦,她的臉一向白得不像話,淋了雨倒好了,似乎經看多了。
「你打算蘑菇到何時?不必回家嗎?」她到底從哪里冒出來的?
她眨眨眼,驚跳。「糟糕了。」然後漫天漫地地找起「阿莽」來。「怎麼辦?‘阿莽’不見了!」
看她一團亂的身影,安東尼出乎意外地施舍他的好心。「在樓上。」
「咦?」
「你那只笨動物在樓上。」
她沒有立即行動,卻偏頭仔細瞧著安東尼,若有所思地說︰「‘阿莽’也喜歡阿東。」
安東尼收下頷,眯起狹長的眼,聲音在安全和危險的界限中徘徊。「什麼意思?」
他居然受她傳染,學會次級地對話了。
「若襄要把‘阿莽」送給阿東。」
「什麼?」不曾在他身上出現的負面情緒接掌了他冷靜睿智的金頭腦。
他對動物毫無好感,為什麼他必須接受她的累贅?
「若襄知道阿東會好好照顧‘阿莽’的,對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他的血壓往上高竄。「是誰允許你一廂情願地決定事情?你給我听好,不帶走它,我會用扔的。」
「少爺,小的會負起喂養的責任,您讓它留下來吧,難得小襄一片心意呢!」古鐸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