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是他們之中年紀最輕的,一張女圭女圭臉就連扮無辜者都入木三分。
「歐陽,遠來是客,看在我們老遠飛來,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這樣太不通人情了。」牧師也有促狹的一面。
歐陽越白他一眼。「你的講道時間不是早排到明後年去了,哪來美國時間在我這兒窮耗?」
牧師的的確確是天父的子民,許多人因為他選擇了這行業而跌破眼鏡,但他顯然非常以這種職業為榮。
「因為‘詩人’和他約好在這里踫面。」霄神又嘴快了。
牧師笑呵呵。「很近了,他在法耳巴拉索,最多再一個月就回來了。
法耳巴拉索?在南非耶,那叫近?很顯然,牧師的思考邏輯有異于常人。
歐陽越能理解牧師對詩人充滿期待之情,因為他們是兄弟,感情自然不同于他們。
「他呀,有戀弟癬。」雷神惡毒地多嘴。
牧師不以為意,笑臉夸張地教人生妒。「你又打翻醋缸了。」
赤色響尾蛇組織的成員大部分是孤兒,牧師和詩人般的兄弟組織少之又少,難怪牧師一眼看透眾兄弟惡毒的舌頭下那顆羨慕和嫉妒的心。
「醋缸?我還加了朝天椒、印度迷迭香,淹死你呢!」雷神的氣由兩管鼻孔噴出。
被人視破行藏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你要在這里住一個月?」歐陽越怪叫。
不只牧師一個人,一行人全自動地點點頭。
歐陽越眼若銅鈴,慘叫一聲。
「他同意了!」快手大叫。「我剛才看中三樓的閣樓,我要住那間。」因為它最大又高,私密性也強。
好小子,原來他可會算計了,趁著歐陽越忙著應付霄神和牧師的當兒對整座大宅做了番巡禮。
「奸臣!」雷神撲過去。「我也要找我中意的房間,免得全被人佔光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據地為王,要是慢上一步肯定只有蹲廁房的份,至于教訓快手,有空再說。
「哎,別蹭那麼快,我也去……」一群人見苗頭不對,紛紛涌出。
「這間不錯,我要定這間……」國師的呢喃聲。
「少來,我先找到的……」雷神說道。
「胡說八道,你瞧,我的行李已經在里頭了……」是快手。
「什麼?你這奸詐小人……」毆斗的巨大聲響又傳來——
歐陽越申吟,雙手抱頭。
「安東尼!立刻把這群問題軍團帶回意大利去。」
「作主當家的人不是我,恕我無能為力。」美少年依舊優雅如貓地凝陣淺笑,順手端起咖啡淺酌一口。
「你哪來的藍山咖啡?」他注目的焦點瞬間轉移。歐陽越可不記得有人泡給他喝。
「我自己從櫥子里找到的。」洋洋得意為自己的「自助」舉杯。仿佛嫌刺激不夠,他又噴噴作響的咋舌,當那咖啡是人間美味。
「渾球!」歐陽越慘叫。「那是我才托人從巴西進口的原裝貸!」他連模都還沒模到,卻被人先喝了。
「難怪那麼好喝。」安東尼慢條斯理又啜了一口。
歐陽越的青筋滿額際,就算他有九條命也不夠拿來給這些人用!老天爺!!
***
不過是回星光旅館拿東西,夏小辯再回到大宅前卻只有張口咋舌的分。
太陽下,看著一個陌生又俊俏的男人正指揮若定地命令工人陸續搬運東西,夏小辯忍住心頭不好的預感直奔現場。
想當初,她也有一次外出,江山便風雲變色地易了主。這回,別又生變卦。
那是一套制作考究的鼓,在燦爛陽光的映耀下更是輝煌奪目。
物主顯然也對它槐若珍寶,連聲囑咐要小心搬動,甚至到了嘮叨噦嗦的程度。
想來那套鼓對他十分重要。
夏小辯看著這一切,不禁問︰「喂,你是誰?」
那男人回過頭。
「我在忙,你要告解或有什麼困難待會兒再來。」
他不漂亮,卻有張性格的臉孔,滿頭濃密的黑發襯著濃眉,一雙眼眸深邃如綠海,下巴的輪廓和嘴型性感而憂郁,氣質出類拔萃。
「牧師,你休想把這些家當搬進來。」剛調停完快手和雷神的房間分配糾紛,
歐陽越剛下樓,就看見牧師搬家的情況。
吧嗎?他們這群問題軍團還真存心在他這里扎寨結營耗下去了?那怎麼成,他好不容易才擺月兌他們。
他匆忙趕下來阻止。
「歐陽,你別小家子氣,不過就一套鼓。」
「我可不要跟噪音毗鄰而居。」他冷哼。
問題軍團里各人各有怪僻,牧師的正業是傳道、解惑,但他也兼差,晚上一變身,便成了酒店、咖啡店最熱門的絕世鼓王。雙重人格對這些赤色響尾蛇組織的成員來說早就見怪不怪。
「你侮辱我的鼓。」那套鼓在他心目中可比什麼都重要。
「那又怎樣?」歐陽越冷笑。他們要是見賢思齊,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吃飯家伙搬來,他的房子不成倉庫才怪。
「別這樣啦!」眼看就要卯起來的牧師,修養不愧為六人之冠,鍥而不舍地想用軟功破解歐陽越的固執。
夏小辯看不過去了。「不過就一組鼓樂器,你何必那麼吝嗇?」
天外飛來救兵,對夏小辯的仗義執言,牧師心生感激。
「你一個中午到底跑哪兒去了?」他一出來其實就看見門外的夏小辯,原想打發牧師後再質問她的,不料她倒自投羅網。
「你凶什麼凶,我趁午休時間出門也要報備嗎?」她實在受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口吻。
原來意欲乘機偷溜的牧師驀然停下腳步。
咦!?
「你難道不知道喝下午茶的時間快到了,還在這麼悠哉的蘑菇,我請你來做什麼的。」他並不想責備她,是她的不告而別令他不悅。
「你無理取鬧、強人所難,你根本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他擺明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難堪嗎?
「習慣隨時隨地可以培養。」換言之,他是故意刁難她的。
「這話是你說的。」想教她下不了台?哼!門都沒有!
「呀,有下午茶可以喝?」曾幾何時大廳里看熱鬧的人群打蛇隨棍上。
歐陽越聞聲皺起眉來,夏小辯可被一個個不同凡響的大帥哥給唬得愣在當場。
「來一杯華倫泰茶。’安東尼出了遭難題。
快手用手指摩挲鼻梁。「香草茶。」
雷神不以為然地瞪了兩人一眼。「你們真沒愛心,西點學校考試都沒這麼難,我最見不得美女為難了,你只要給我一杯達吉林茶和丹迪蛋糕就行了。」
快手和安東尼不約而同丟給雷神一記「去你的」的眼神,說得口沫橫飛,開出的條件卻是一級難。
達吉林茶產于印度西部盂加拉州北端的喜瑪拉雅山脈,是世界三大名茶之一,也只有嗜吃甜點又開了一家意大利西點鋪的雷神會提出這種非人的要求。
夏小辯忍不住柳眉倒豎,這群不速之客到底把她當成什麼?她又何必笨笨地杵在這里任他們刁難?但一接觸到歐陽越那固執停佇在她臉上的目光,她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似乎——在要她忍耐?
是嗎?還是她剛從大太陽底下走進屋內恍然的錯覺?
她輕揚睫毛,靜听另外一個聲音低語。
「你有辦法嗎?」歐陽越眼楮掠過一抹對眾人的忍耐之色,柔聲地問她。
夏小辯傻不愣登地屈服在他謎樣的溫柔下。是的,是沮柔。她半羞半怯。「沒問題。」
不可思議的,歐陽越在她的保證下,眼神一亮,笑容在唇邊漾開。「辛苦你了。」
他那突如其來的溫柔教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見夏小辯小臉泛紅,頓然倉皇失措地沖進廚房。
眾人嘩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