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背部受傷,大夫禁止喝酒嗎?」復雜的眼里有太多東西,教人分不清是什麼。
「是我害了你……」她眼中有兩道欲突破冰層的洪水。
「為什麼做那種沒頭沒腦的傻事?」
「我遠遠瞧見你,心一慌便……」那時候的她有多害怕,怕他就這麼一去不回,便傻呼呼的跟了去。
他的聲音是啞的。「過來。」
「嗯?」含糊的應聲被一堵堅實的胸膛掩去了,郭桐忘形地擁她入懷。
「桐——」他為什麼抱她?
「不要說話!」情愫如泉涌,從心口、從四肢百骸,從每根絞痛他的神經里漲滿他的心靈。
經過折磨的心早已憔悴,他曾以為自己的余生就剩這副軀殼,不料他還有愛人的能力。
「我——」
冰桐情難自禁,用唇堵住她的疑問,用氣息迷惑她的神經,用全神貫注的心品嘗她的甜蜜。
兩個笨拙的舌交會踫觸而導電,水當當滿心雀躍,俏臉燒成灼灼桃花。
貝住她的腰,郭桐眸底灼熱的激情仍持續跳躍,像兩簇不滅的焰火。
「你剛剛差點咬到我的唇。」她還暈陶陶的,可嘴巴就忍不住抱怨。
冰桐的臉微紅了下,天知道這是他的「初吻」。
不待她反應,他又再次封緘住她。
這次換他大皺其眉了。
有人家的吻是用「啃」的嗎?他可不是什麼香甜美味的食物。
她的吻毫無技術可言,有待加強。不過,這不正表示從來沒人佔領過她這塊處女地?他不由得滿心歡喜,更加「專心」「努力」地耕耘……
一吻甫畢,郭桐的嘴角「戰果輝煌」瘀紫青紅,顏色好看極了。
「桐兒,你沒親過任何女孩子?」自然包括宓驚虹。
水當當俏臉上仍殘留著興奮的嫣紅,眼波流轉,可愛透頂。
冰桐輕輕放她在椅凳中,默然不語。
水當當也不以為意,反正「事實」證明了一切,這才是重要的。
「為什麼想喝酒?」他取來杯子,挨著她身邊坐下。
「藉酒澆愁啊!」這會兒,她真正從雲層回到地面上來了。
冰桐慢條斯理地斟酒。「為了明教的事發愁?」
魔教的人會突然出現,必有原因。
「你听過‘游浪奇俠’嗎?」
他頷首。「他們是一群有組織、有系統的世外高人,行事全憑一己喜好,來無影去無蹤。」
他們行蹤飄忽,真正見過他們面目的人少得可憐。
「我有個姊姊便是跟了他們其中一個人回海外蓬萊島去,你也知道,我們明教仍然存在的事情已經泄漏出去,江湖中要討伐我們的人多得像螞蟻,我還無所謂,危險的是我姊姊。」她把酒當水喝,一股腦去了大半。
真要追究責任,郭桐該負大半責任,但天下事豈有事事皆盡人意的,頂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懼之有。
「紫電和青雷劍會合,其中真有一筆不出世的寶藏嗎?」郭桐眼底俱是深思。
「誰知道,我壓根兒沒听爹娘提起過,搞不好一場風波全是有心人挑起來的,反正財迷心竅的人隨便抓就有一大把,有心人士利用那些笨蛋來鏟除我明教……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激憤之情溢滿她的俏臉,這些人的眼楮要不是被財迷走,要不就沒大腦、小腦,可嘆復可恨。
她的神情完全不像十幾歲的孩子,迷惘、憤怒、不屑、憤世嫉俗,甚至還有些疲憊。
她那瘦細的肩究竟扛著多沉重的負擔?
冰桐想幫她。
他要她遠離這些恩怨情仇,做一個屬于她年紀該有的如花少女,他要她快樂!
那強烈的念頭盤桓在他心中,只一下便根深蒂固,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溫柔堅定地拿下她手中的酒杯,看著迷離了眼的水當當,重生的勇氣在他心中激蕩澎湃。
她醉了,醉得喃喃自語,身軀搖搖欲墜。
他抱起她,在她額上印上一個吻記。
她是煩人的,起初認識她時,鈴聲所到之處皆叮叮當當作響,煩得讓人想喊救命,煩得教人沒法忽視她的存在。
凡事只要是她認可的,她絕不理世俗禮法,像堅持吃他碗中的食物、搶他筷中的菜,她全視為理所當然。
她替不合理開創出一套合理的法則來。
他服了她,服了她那份小小的倔強和反骨。
溫柔地替她蓋好被子,剔亮燭燈。
他——必須找個人談談去。
天殺的!他完美無瑕的計劃一錯再錯,原來掌握機先的大好時間已經錯過,這些責任全該歸咎到小魔女的身上。
他的聰明是舉世無雙的,他不像江湖上那些自命清高的人,勞師動眾、遠征海外。
他有副現成的餌,只要捉牢誘餌,不怕沒人會乖乖將紫電、青雷送來給他。
他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哈哈哈!只要他掌握了紫電、青雷的金銀財寶,武林盟主的地位非他莫屬,到時候,他便是天下的王,連天子也要臣服其下,嘿嘿嘿……
那一天,郭桐、苦頭陀及昆侖奴在書房待了很久的一段時間,一直到晚膳才匆促分手。
「法王……丁法王……」厚土旗旗使,也就是當日營救水當當挖地道的其中一個,形色匆忙的趕來。
「法王有事出城去了。」這些天來,明教的人全借宿在十方楓林府,對他們出乎意外的循規蹈矩,郭桐除了意外,還有些許佩服。
能將一般江湖人視為邪魔歪道、桀驁不馴的仕外類人馬收服得有板有眼,並不是簡單的事。
水當當的能力超乎他想像之外。
「這怎麼辦才好!」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對了,少俠你看這個。」急病亂投醫,他實在找不到足以商量的人。
是張字條及紅心鏢。
「借貴教姥姥一用。
四川唐門
「姑姑!」郭桐一把將紙片揉爛,眼底撳起了教人為之心驚的冷峻光束。
他挾怒的臉龐洋溢出一股少見的英姿勃發,如果不是他滿臉陰鷙,可怕得尤如邪魅,厚土旗旗使真是為之心折。
「少俠!」
「我去會他。」他向來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法則,今天唐子衣敢欺到他頭上來,他豈有再坐視的道理。
唐子衣,不要逼我大開殺戒!
「少俠,我可以幫忙。」
「看家。」他的聲音很輕,卻有如驚雷。
「是。」除了聖姥姥之外,他還不曾對誰如此心悅誠服。
即使在他們已經知道波斯聖姥姥的真面目是個黃毛娃兒,忠心依舊不改。
他們敬她、懼她的不是年歲、不是權威,而是她真心為明教貢獻心力的那份才情和心意。
以一個年紀小小的少女而言,竟能治理這麼偌大一個教派,已是奇葩,誰還會在乎她必須是年高德邵或是男子。
「還有,這件事不許泄漏出去,以免影響教中兄弟的軍心。」天生的領袖能力又一點一滴地發揮出來。
「知道。」
如果明教能多出個如郭桐般的人才,豈不如虎添翼?到時候誰還敢來太歲爺上動土,看扁明教?
厚土旗旗使想得眉飛色舞,不覺郭桐形蹤早已渺渺,還一個勁兒的傻笑哩!
他決定了,這件天大地大的大發現,一定要努力敬告、「鼓吹」諸親朋好友。
如果說能將他心目中的兩個「偶像」送作堆,那簡直是再完美不過。
這一來他們既不會失去「聖姥姥」,又能多出個名正言順的明教教主,兩全其美,不,應該說一箭雙雕,也不對,算了,反正是好的就對了。
他咧出白痴般的笑容——
或許讓他們來個天雷勾動地火,干柴烈火也不錯。
或許干脆「先上車後補票」,造就一個事實出來……
第九章
拳頭般粗的鐵條,潮濕又暗的地窖,一捆發霉的稻草,蜘蛛蟑螂老鼠滿地亂跑,真是好樣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