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烽火連天,又遇干旱、瘟疫連綿,古來兵變總是天災人禍齊聚,總非得將無辜百姓逼至崩潰不可!
她堅定地搖頭。「你必是過于思念妻子,才把我當做了她。」他的深情那樣珍貴,她的心竟微微漾起漣漪。
「絳雪--」他的聲音里有著清楚的痛苦。
「夠了,」她揮手。「我來找你,原是受我義父之托,跟我個人的意願無關,請你不要混為一談。」
她想象過許多見面的場景,卻怎麼也想不到是這樣離經叛道,完全月兌離秩序!
「妳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的眼坦白清澄,撒謊的人不會有那樣一雙眼眸的。
她耐著性子。「衛先生……」
「妳以前都叫我名字的。」
她閉閉眼。「衛寇,關于尊夫人--我只能用遺憾來形容,我希望這件鬧劇到此為止,我還有重要的事……」
他的眼中慢慢浮起一層淚光。
「絳雪,妳要我怎麼證明才肯承認?妳知道嗎?這一生沒人比我愛妳更多,以前是這樣,如今依然。」
他雖然字字說得清脆溫柔,蕭索的語氣卻難掩傷痛。他像頭受了傷的猛獸,既無奈又悲傷,那種神情和眼神令她不忍。
那樣英挺奇偉的男子,說出來的話竟是這般深情真摯,在這男人視妻子為衣物的年代,這樣一往情深的男子簡直珍貴至極!
她有條不紊的心思全被弄亂了。
「衛寇--你這樣莽撞的舉動會嚇跑她的!」蘇映心不知幾時來到他們背後,對衛寇那打草驚蛇的失控模樣大搖其頭。
「心兒夫人。」衛寇有禮地問安。
她又一身男裝出現了,居然連貼身保鑣也沒帶,顯然他們又被她「金蟬月兌殼」的詭計擺月兌了。
蘇大姑娘原來打算溜出寨子找人解悶尋樂子去,不料見了這幕,好奇心使然便湊前一探,隨即一頭栽了進來。
她愛玩,卻不肯隨便胡鬧一通了事,每每想參一腳時還要事先評估整件事的「可玩度」到哪一個等級,SUPERHZRO如何,像她過去最愛的電玩破關一樣,困難度愈高,愈撲朔迷離的,愈能挑起她旺盛熾烈的好奇心。如此一來,當全心投入時也才更能「玩」得起勁盡興啦!
同理可證,蘇大姑娘充當「听壁蟲」以「打探軍情」自然是行之有時,憑她聰明的小腦袋早把這糾纏得亂七八糟的線團模出個頭緒來了。
她比較不敢置信的是一向沒脾氣、多微笑、少話語的衛寇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和女孩子拉扯,並且一口咬定人家是他的「內人」,嘿嘿,這其中必有緣故……
這麼好玩又有趣的事百年難得一見,不仔細研究研究,鐵定對不起自己。
這兩個「西貝」貨的「男人」互相打量彼此。
想當然爾,蘇映心的美麗令司徒香禔驚艷;反之,司徒香禔那泱泱大風,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的氣質,白里透紅的皮膚和入鬢雙眉,也教押寨夫人心生好感。
這麼如人中鳳雛的姑娘一旦放她離開,絕對是「暴殄天物」,假使將她留下來……嘻,她自有辦法把「生米變成熟飯」,到時候,嘿嘿……
打定主意,心兒對司徒香禔露出她最迷人的笑容,表示她的善意和友誼。之後,她走到衛寇跟前,見他苦惱的神情,便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你求我,我一定幫你想個萬無一失的好法子將她拐進府里,然後再慢慢洗她的腦,你看如何?」
她的腦袋是一級棒的!
多一廂情願的話啊,看來別巴望她在古代會有多少長進,蘇映心就是蘇映心,這輩子是甭想翻身成為一個名門淑女!但真要變成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那反倒真是不正常了。
「不敢勞駕夫人,屬下會自己設法解決,不勞費心。」衛寇不敢領教。
三年來,由于佟磊對她無止境地寵溺,咱們這位押寨夫人膽大包天的「惡性」有變本加厲的趨勢,舉凡種種嚇破人膽的行為罄竹難書,衛寇絕不會把絳雪交到她手上,交給她和送入虎口無疑一樣危險。
「哦?」她領教了他的堅持。
「她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冒任何失去她的險。」
心兒忍不住露出了解的笑容。
衛寇雖然是對著她發話,一雙溫暖的眼眸卻眨也不眨地盯住司徒香禔。那種復雜的心情,她了解,她是過來人。這些年,為了佟磊那頭少年白的發,她和衛寇不知花盡多少心血,尤其是身為幕僚的衛寇,上山下海地去采藥、熬藥,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從來不曾喊過累。
心兒最怕欠人情,情債難還;冷逍遙便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至于衛寇--似乎到了她還債的成熟時機--
「嘿嘿!有我出馬,保證還你一個如花似玉又嬌滴滴的『水』老婆,放一百二十個心,安啦!」她胸有成竹地說。
一段長時間處下來,衛寇十分習慣蘇映心那口古里古怪的話,慢慢琢磨竟也听得順耳,不再像當初般大驚小敝,動輒張口結舌了。
她蹦到滿臉錯愕不及收回的司徒香禔面前。「嗨!我叫蘇映心,妳喊我心兒吧!我想妳大老遠地來到這里一定累垮了,我帶妳進寨子里去,等妳洗臉、用過點心後,我們再聊!」
即使司徒香禔具有北方女人那股被遼闊天地培育出直爽又豁達的胸襟,看見堂堂一個押寨夫人活活潑潑地向她沖過來,也難免不被嚇得愣了愣。
不過,顯然她發愣的時間太短了,待她清醒,只見自己的手已經落在她的手中,像個三歲娃兒似地被牽著走了。
雖然她的動作直率魯莽,司徒香禔卻生不出一絲反感。心兒一直掛在臉龐的笑容好似有莫大的吸引力,那種親切的感覺就如同她們是自家姊妹般。
她慢騰騰地跨步眼著,一時間居然忘記自己究竟所為何來--
至于從頭至尾隔岸觀火似的曲無界,對剛剛發生的一切無動于衷得近乎冷酷,他也毫無表情地一同跟進了佟家寨。
第二章
一跨進富麗堂皇的大廳,心兒就被守候多時的佟磊逮個正著。
「心兒,出來!」
「不要,我只要一露面你準給我一頓好臉色看,我寧可看衛寇的背!」這蘇大姑娘佟夫人原來是躲在衛寇的背後,將之拿來當擋箭牌了。
「心兒!」
佟磊拿她沒辦法。
在她進門之前,他還發狠要重重責罵她一頓,但一見到她安然無恙歸來,他又喜不自勝地早把那些煩惱憂愁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嘆了口氣,一把將心兒從衛寇背後捉出來安置到一把太師椅上。「廳里有客人,咱們的帳待會兒再算。」
她嘟嘴。「算帳?你每天面對那山一樣高的帳簿還不嫌累啊,再說我都還沒跟你把帳算清楚呢,你倒惡人先告狀了!」
「妳找我算什麼帳?」佟磊俯視她有些凌亂的黑發,柔情萬種地低語,又順手替她攏了攏發。
「閨婦怨哪!」她的小嘴翹得更高了。
他們夫妻的甜蜜情事有時一天會上映好幾遍,衛寇早已經司空見慣,近乎麻痹了。
而司徒香禔和曲無界的反應可就劇烈多了。
她尷尬得一塌糊涂,站也不是,躲也不是,只感到自己一張臉燒得像要炸開來似的。
任曲無界再怎麼無表情,也無法抑遏地閃過一抹驚訝和好笑兼之的笑容。
佟磊沒看這些人一眼。「閨婦怨?心兒,是誰背著我溜出寨子玩?是誰甩掉杜十三不讓他跟的?再說--」他終于瞄了眼其余人。「我們是主人,總不好一直把客人冷落著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