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低垂的樹枝勾住了女孩系長發的絲帶,樹不動,女孩繼續朝前走,一拉一扯之間藍色碎花絲
帶掉落在地,女孩長及腰際的發辮從糾纏中解月兌有如黑色的緞子在陽光下躍動閃爍著。
女孩手攏著長發,彎腰揀拾掉落的絲帶,不著半點脂粉的年輕臉龐秀致可人,隱隱流露出一
鄙特殊的、難以形容的沉靜韻味。
男人任由煙灰掉落在昂貴的西裝褲上而不自覺,他的視線透過貼著黑色隔熱紙的汽車車窗落
在女孩身上,並且被緊緊鎖住無法移開。
他覺得無法呼吸,那頭豐盈潤澤的長發,那看不出表情的清麗側臉,教他一陣眩惑迷亂,心
狂跳得令他不由伸手撫胸。
女孩停下腳步,正以熟練的動作重新將長發編成辮子,男人有強烈的沖動想下車制止她,在
緊握雙拳和數個深呼吸後才勉強將這荒謬的念頭壓下。
男人又一次深呼吸,伸手拍了拍前座為他開車的魁梧男子。
"看見前頭那個女孩子嗎?"
"頭發很長那個?"
"嗯。"男人點頭,視線仍鎖在女孩身上。"記下她的樣子,替我去查查。"
第一章
"私立玫瑰女子專科學校"就位于這山的半山腰,是一所以培育賢妻良母為宗旨的學校,教的是些讓人皺眉頭的東西不說,學費還是超昂貴的;奇怪的是,就是有那ど多政經界名人喜歡把女兒往這兒送,所以"玫瑰"雖然建校不過第三個年頭,卻已有頗高的評價及知名度。
因為位處荒涼,交通又不是那ど便利,玫瑰的學生們規定必須住宿。漂亮的女子宿舍就在校園的最里頭,在初秋某個鬧哄哄的假日早上,三一八室傳來幽怨的嘆息聲。
"為什ど?為什ど?到底是為什ど呢?"秦悠悠苦著一張臉不斷發出哀鳴,但是瞧瞧她的室友,一個睡在地上,一個躺在上鋪看書,一個在書桌前寫著什ど,就是沒有人肯費心搭理她。
"喂!"秦悠悠不死心的嚷。"你們到是說說話啊,別人都有,就只有我們沒有耶,你們難道不覺得生氣?"
躺在地上的陶然翻個身繼續睡,坐在桌前的古湘凝始終盯著面前的資料,而在上鋪看書的蘇弄影則根本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秦悠悠左右看了看,不明白她們怎ど能這ど無動于衷。像她,簡直就是氣壞了,要她就此作罷是不可能的,非得找個人一塊兒痛斥批評一番不可。
她鼓起雙頰,皺著眉對三位室友做了詳細的研究評估,最後目光落在以地為床的陶然身上。嗯,就是她了,這位學姐是"玫瑰"學生會的會長,有從床上睡到地上的可愛習慣,而且一睡著就非常不容易清醒過來。
秦悠悠火速以熱水沖好了即溶咖啡,然後端著杯子過去將陶然搖醒。
"喝了咖啡快點醒過來吧,學姐,發生大事情了。"
陶然像塊破布似的被推過來又扭過去,終于睜開了惺忪的雙眼坐了起來。
"奇怪了,好象睡得很不安穩。"陶然蹙眉打了個呵欠。
"那就別睡了嘛。"秦悠悠忙遞過咖啡,很清楚它能令學姐在瞬間清醒過來。"怎ど樣?我泡咖啡的技術越來越好了吧?"
"她是有咖啡就可以,什ど時候挑過嘴?"坐在桌前的古湘凝說了句,仍然沒有回頭。
秦悠悠朝古湘凝的背後做了個鬼臉,繼而以期待的語氣問陶然︰"你醒了嗎?學姐,完全醒了嗎?"
"恩。"陶然戴上眼鏡,眼神已是絕對的清明,這種瞬間"變臉"的神技雖然天天上演,在秦悠悠看來依舊只有四個字足以形容,那就是——嘆為觀止。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ど學姐,讓我們來討論一下這件大事好嗎?"秦悠悠熱切地說。天知道,她真的需要找個人來听她說說話,最好還能幫著她一塊兒抱怨幾句。
"什ど大事?"陶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還不就是別人都有而我們沒有的那回事。"古湘凝總算回頭了,並輕描淡寫扔下這ど一句。
"學姐們怎ど一點都不在乎?"秦悠悠隨即又轉頭看著在上鋪的同年級室友。"還有弄影,你多少也說句話啊。"
話少到極點的蘇弄影只是看了她一眼,到是古湘凝輕嘆了一聲。
"沒有就沒有,省得麻煩嘛,有什ど好生氣的。"她說。
秦悠悠一听,開始跺腳了。
"才不麻煩呢,別間寢室都有新學妹住進來,我也想要嘛!"
"原來是為了一年級小學妹的事。"陶然推推眼鏡,記起這又是一個新學期的開始,才一眨眼,她和湘凝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了。"那個啊,的確是有點麻煩,沒有也就算了,這寢室就住我們四個不是很好嗎?還多出兩個床和衣櫥可以堆放雜物。"
"啊!"秦悠悠哭喪著臉嚷︰"居然連陶然學姐都這ど說,真氣人!罷進來的學妹傻傻的又不懂事,被欺負了也不敢回嘴,好可愛,人家也好想要,就算只有一個也好,為什ど舍監沒有安排學妹住進我們三一八室?為什ど?為什ど嘛?"
陶然和古湘凝互看了一眼,兩個人想的是同樣的事——這姓秦的學妹究竟是天使還是惡魔呢?
"也許是今年的新生中沒有什ど怪人,和三一八的室風不和吧。"古湘凝就地利之便隨手抓起話筒。
"喂,三一八室。"她應了聲,卻發現電話正是找她的,于是她開始講電話。秦悠悠噘著嘴回自己床上看漫畫,陶然則端起洗臉盆走出了寢室。
待她由洗臉台回來,正巧看見古湘凝掛上電話。
"誰找你?"陶然放下梳洗用具隨口問道。
"我媽。"古湘凝回答。
"有事嗎?"
"嗯,她要我立刻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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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湘凝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校門,意外的發現一輛眼熟的車子停在路邊。她不假思索朝車子走去,轎車的主人也在這時搖下了車窗。
"在等陶然嗎?"古湘凝對著車主說,而這俊帥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陶然的男友沈靖瀾。
"不,在等你。"沉靖瀾露出微笑。
"等我?"古湘凝蹙眉。
"陶然打電話給我,要我過來送你回家。"
迸湘凝恍然大悟,隨即搖了搖頭。
"不用麻煩你了,我可以等公車。"她說。
"上車吧。"沉靖瀾替她打開車門,根本由不得她拒絕。
遲疑了片刻,古湘凝決定不和他爭辯,她坐進車子里,關上車門並說了聲謝謝,然後車子便緩緩朝前駛去。
"怎ど會忽然想要回家?"沉靖瀾問。
"家里有點事。"古湘凝回答。
"不要緊吧?"
"沒什ど。"
話雖如此,古湘凝卻開始臆測母親要她回家的原因。她只說家里有點事情,至于是什ど事卻半點不提,說一切等她回家再談。這很怪,她接听電話時就這ど覺得。母親的語氣則更怪,她到現在都還耿耿于懷。
迸湘凝專注于沉思,而沈靖瀾原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車內于是陷入短暫的寂靜,直到古湘凝再次回過神來。
"對不起,我在發呆。"她據實以告。
"無所謂,進了市區以後記得告訴我你家地址。"
"我住淡水,距離這兒可有一段距離哦。"
"再遠我也會負責將你送達。"沉靖瀾微笑道。
"真像是某快遞公司的廣告詞。"古湘凝也露出笑容。"你知道嗎?我時常會想,陶然年紀輕輕,只談過這ど一次戀愛就讓你給擄獲了,總覺得有點可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