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狽子!」
大黑喚著同夥兄弟的名字,但是沒有听見任何回應,這使得他更加懷疑外頭出了事,在一陣遲疑和思索之後,大黑又退回工寮里並帶上門。
沈靖瀾隨即跟著沖向工寮,他只知道絕不能讓這個叫大黑的綁匪靠近陶然,否則要救出陶然可以說是機會渺茫,即使不是窮凶惡極的罪犯,被逼急了也很難預料他會做出什麼可怕凶殘的事。
就因為沈靖瀾突然爆發的機動性,工寮的門還來不及鎖上就被他一腳踢開,後頭的榮哥和小毛也立刻跟進,反應稍慢的秦翼風、古湘凝等人雖然有些畏縮,但仍隨後跟了上來,當然,走在最後的就是這次綁架事件的始作俑者林慶華。
堡寮里比工寮外更加黑暗,沈靖瀾在入口處站了一會,看見大黑就站在床邊,拿著西瓜刀惡狠狠地朝他喊︰
「別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沈靖瀾舉起右手要後頭的人別再前進,自己則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以冷靜的姿態嘗試說服大黑。
「我們並不是警察,只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如果你願意讓我們帶走她,這件事我們可以當作不曾發生過。」他說。
「我花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要我放棄絕不可能!」
大黑放狠話,一听說他們並非警察而且只是些學生,他安心了,膽子也跟著大起來。
「如同你所看見的,我們這位朋友病了,正發著高燒,再不送醫治療也許會有生命危險。你們雖然做錯了一件事,但還有挽回的余地,在尚未鑄成第二樁錯誤前回頭吧!」沈靖瀾耐著性子說,想起陶然正為病痛所苦,他感覺自己的自制力已瀕臨潰堤階段。
「少跟我說這些大道理!」大黑不屑地哼了兩聲。「我抓人為的就是錢,其實要我放她也不難,替我籌一筆錢來我就立刻放人!」
「你要多少?」沈靖瀾問。
「原本是打算向她的家人要一千萬的,現在就打個對折,去籌個五百萬來吧!」門外的秦翼風等人發出驚呼聲,榮哥及小毛則氣得低聲咒罵,只有沈靖瀾依舊維持原有的表情。
「先讓我送她去醫院,然後我會籌五百萬給你。」
他一說完,卻招來大黑一陣狂笑。
「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是傻子,先交錢再放人,否則免談!」
「你才是開玩笑,到那時候說不定陶然學姊就活不成了。」早就沉不住氣的秦悠悠在後頭哭箸喊。
沈靖瀾雙拳緊握。
「請讓我們先救人,拜托!」
「不可能!」大黑冷血地拒絕。
他話才說完,沈靖瀾已沖上前,毫不猶豫地抓住大黑拿刀的手,兩個人發生激烈的利刃搶奪戰,而因為大黑拿著刀子毫無方向性地隨處揮舞,其他人即使再焦急也無法靠近,更別說是幫忙了。
餅了數分鐘,沈靖瀾和大黑仍糾纏在一起,刀子還在大黑手上,是以沈靖瀾一直處於防備地位,始終無法展開更進一步的攻擊。
忽然,大黑張嘴狠狠地咬了沈靖瀾的手,然後抬起右腳使勁地將他踢開,沈靖瀾因此向後退了約兩步,這時候氣忿的大黑高高舉起了刀子並朝他們嚷︰
「你們以為我不敢殺她嗎?啊?你們以為我不敢嗎?我就讓你們瞧瞧我敢不敢!」
眼看著高舉的刀子正要砍向木床,門外盡是古湘擬和秦悠悠的尖叫聲,就在這一剎那,忽地听見有什麼東西咻地飛向大黑,然後是喀的一聲,大黑就這麼沒了聲音,身子緩緩地朝床鋪倒下。
然而陶然的危機仍尚未化解,正因為大黑倒下的方向不對,雖然失去了些力道,但他手上的刀仍朝著床板的方向砍下。沈靖瀾來不及阻止,而後頭的榮哥小毛等人更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在黑暗中雖什麼也看不清,但他們卻都听見刀子砍入木床的清晰聲響。
「學姊!陶然學姊!」
秦悠悠大喊,隨即在她哥哥胸前泣不成聲,古湘凝則踫地一聲跌坐在地,不敢也無法想像發生了什麼事。
沈靖瀾覺得自己在剎那間死去了,他的三魂六魄已在听見刀子插入床板時盡數散去。他呆呆地跪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發出淒厲絕望的呼喊聲。
「不!不!」他爬了起來,步伐不穩地向前撲去,先是將大黑笨重的身子推開,然後伸出顫抖的手不斷在床上模索著。「不要啊!陶然!不準你死,我絕對絕對不準你死,你听見了沒有?陶然!」
榮哥走向前欲安慰沈靖瀾,腳下卻踢到一個東西,仔細一瞧原來是個照明器,看起來還很新,應該是兩個綁匪帶來的。他找到了開關並將它打開,工寮此時才月兌離黑暗燃起昏暗的亮光。
突來的光線使得沈靖瀾不由眨了眨眼,等他終於能看清周遭的一切,卻發覺這又髒又破的木床上根本沒有陶然的影子,那把西瓜刀則真的是插在床板上,而且沒入約有兩公分深。
沈靖瀾一愣,不明白應該躺在這兒的陶然為什麼會平空消失,她上哪兒去了?
什麼時候離開?又是如何離開的?她不是病了,而且還發著高燒嗎?
「那小妞不在床上。」首先恢復過來的榮哥喊道。
癱在地上的古湘凝間言立即爬了起來,推開擋在前面的小毛和林慶華,跌跌撞撞地沖入工寮中。
「真的,陶然不在床上,刀子沒砍中她,沒砍中。」她在親眼所見之後茫然地喃喃自語著。
「她不在床上,會到哪里去了?」
沈靖瀾這話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別人,卻像道閃電擊中古湘凝的頭,把她給喚醒了。
「陶然不在床上的話就一定是在地上,她總是這樣。」古湘凝月兌口而出。
沈靖瀾又是一愣,畢竟這兩句話听起來有點莫名其妙。他遲疑了半晌,才緩緩地低子……然後,釋然的淚水忍不住地盈眶而出。
靶謝老天!丙然讓他在床下找到了不知道是熟睡,還是已呈昏迷狀態的陶然。
***
因為差點並發肺炎,陶然已經在醫院里待了三天,古湘凝在吃過晚飯後兩手空空到醫院里來,並且費了一番唇舌,將這幾天可以說是以醫院為家的沈靖瀾給趕了回去。
「你這回可是真把他給嚇壞了。」沈靖瀾離開後,古湘凝立即對半躺在床上的陶然說。
「我好想回學校去,可是他怎麼都不肯,說什麼應該再觀察幾天,我明明都已經沒事了。」
歷經三天「獨裁極權式」的看護,陶然一開口就是抱怨。
「我不是說了嗎?你嚇死他了。」
「說來听听吧!那天的事。」
陶然模了模鼻子。
「咦?沈靖瀾沒說嗎?」
「他說那種可怕的經歷不需要再去回憶了。」
迸湘凝聞言扯高了嘴角。
「那家伙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她說著就把事發當天的情況,從頭到尾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感覺到一種道人長短的快感。
「你知道嗎?有戴眼鏡的都跌破了,蘇弄影耶!居然是弄影拿彈弓和一顆石頭把那大塊頭給打昏了,听說她小學的時候是全校的彈弓射擊比賽冠軍。」
「弄影小學讀的是哪間學校?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比賽?」陶然皺眉。
「正所謂天下事無奇不有,誰料得到你的『落床癥』居然會救了你一命?真是摔得早不如摔得巧!」
「听起來好像很刺激,可惜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簡直是刺激得足以誘發心髒病。」
「大家冒這麼大的危險救了我,你說我出院後來辦個感謝餐會可好?」
「其實賣命的就是沈靖瀾和他兩個朋友,當然還有弄影,我們這幾朵溫室里的小花就像是湊熱鬧的,什麼忙也沒幫上。不過餐會還是可以辦啦!算是給我們壓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