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黑社會頭頭,瞧!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五個爛人給打跑了。」
「我沒說他是黑社會頭頭。」
「不管怎麼說,他可是為了你才動手的哦!」
「你在胡說什麼啊?」陶然皺眉道。
「是真的,看見那爛人抓著你,他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別傻了,他不過是想在一大群『妹妹』面前逞逞威風罷了。」
「不會吧?他看起來似乎是跟我同一型的人。」
「啊?」
「我們都很冷靜沉穩。」
「真不害躁!」陶然搖搖頭說。
迸湘凝也搖搖頭道︰
「真冷血!人家為了你大開殺戒,連聲謝謝都舍不得說。」
陶然白了她一眼。
「拜托!又不是演古裝武俠片。」她說著撇過頭去。
等騎機車的兩名警員來到,整個事件已經結束了,林慶華和同夥負傷離去,圍觀的人們也散去大半。
「警察那里得去說明一下——」
「我去。」古湘凝搶著說—經過沈靖瀾身旁時還順道拉走了秦翼風,雖然有點奇怪,意思卻很明顯,至少陶然是能理解的。
就是要她過去看看那家伙嘛!
陶然站在原地躊躇著,原本背對她的沈靖瀾恰巧在這時候轉過身來,兩人的視線相接,然後就像鎖住了似的久久不能錯開。
啊!那雙如深海般的眼眸是有魔力的,別看它們,別看它們,別看它們,陶然念咒語似的在心里對自己這麼說,但就是沒辦法將目光移開,為此她有點生氣,也有點——有點納悶。
也許不讓自己溺死在那抹湛藍里的唯一辦法就是朝他走去。陶然這麼想,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總算還是舉步走向沈靖瀾。
***
「我同學說我應該過來謝謝你。」陶然在沈靖瀾面前約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沈靖瀾苦笑。「也許我才應該說抱歉,鬧事人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陶然點頭。
「我听見你喊他學長。」
「他的確是學長。」
「你把車子借給那種人?」陶然蹙眉問。
「原來只是不想惹麻煩,沒想到——」沈靖瀾還是只能苦笑。
「跟那種人做朋友怎麼可能不惹麻煩?」
「我跟他們稱不上是朋友。」
「從你海扁他們的樣子看來的確不像。」
「你是否又把我歸類為暴力份子了?」
「我一直是這麼認為,不過我同學卻認為你是個內斂沉穩的人。」
「你同學是哪一位?」沈靖瀾問。
陶然指指大門旁的警衛室。
「古湘凝,正在那兒回答警員的問話。」
「是她?」沈靖瀾轉頭看了看。「為什麼要拉著學長一塊兒去?」
「你是說秦大哥?」陶然推推眼鏡。「拉他去幫忙說明吧!湘凝的嘴比較笨。」她扯著謊。
「是嗎?」不知道該說什麼,沈靖瀾低下了頭。
「受傷了嗎?」陶然問。
「咦?」
「剛才的打斗啊!」
「啊,沒什麼。」沈靖瀾搖頭。
「嘴角破了,臉頰有擦傷,手指關節也腫起來了!」陶然在口袋里找著,取出了一包OK繃。「可以稍微彎下腰嗎?」她說。
「做什麼?」
「緊急處理。」陶然輕搖手中的OK繃。
沈靖瀾依言彎子,感覺自己心跳異常快速。
「很久以前也曾經有過這種情況,你記得嗎?」
「記得什麼?」陶然在他的傷口分別貼上OK繃。「好了,雖然稍微破壞了你英俊的外貌,還是請你忍耐一下,不可以撕下來哦!」
「就這樣嗎?」沈靖瀾問,不由想起十幾年前,貼好OK繃之後意外獲得的幾個輕吻。
「我只會貼OK繃了,還是你想到醫務室去讓護理老師瞧瞧?」
「不。」沈靖瀾微笑搖頭。「不用了,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真的不要緊?」
「嗯。」
「那就好。」陶然忽然抬頭。「對了,有什麼事是該記得,但我卻忘了的嗎?剛才你似乎說——」
「啊?」沈靖瀾扯扯嘴角。「那個啊——無所謂,反正你早把和我有關的事全都給忘了。」
陶然聞言皺起眉。
「怎麼了?忽然說出這種酸溜溜的話。」
沈靖瀾微微紅了臉,輕咳了幾聲徹過頭去,恰好看見警員結束了問話,秦翼風和陶然的同學正往這兒走過來。他倏地轉回身子,在瞬間涌起的勇氣尚未消失前對陶然說︰
「晚上,今天晚上的舞會能不能跟我跳支舞?」
「跳——跳舞!」陶然吃了一驚,鏡片後的雙眼大睜。「別開玩笑了,我哪來的時間跳舞?」她嚷。
而看著秦翼風雨人愈走愈近,沈靖瀾無暇多說,只能再一次重復道︰
「請你一定要跟我跳支舞,即使必須躲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也無所謂。」
「不可能的!」陶然蹙眉搖頭。「今天我真的很忙——」
沈靖瀾又朝秦翼風的方向看了看,對陶然下了最後通牒。
「你不來找我的話我會去找你,附帶一句,我是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的那種人。」
***
稍後四個人約略在校園里逛了逛,很自然地形成陶然和秦翼風走在前面,古湘凝和沈靖瀾則跟在後頭的情況。而由於沈靖瀾剛才的一番話,陶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沒事吧?」走在她身旁的秦翼風微笑著問。「剛才那一場混亂是不是嚇著了你?」
「啊——有一點。」陶然勉強拉回注意力,點了點頭。
「不要說是你,連我都嚇了一大跳,沈兄居然一進大門就和林慶華那群人打起來了。」秦翼風哈哈笑。「不過最讓我錯愕的還不是這個,平常那麼斯文的沈兄,打起架來竟然半點不留情,我根本是驚嚇過度,只能拿著太陽眼鏡呆站在那里,一點忙也沒幫上,實在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秦大哥,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陶然說。
「對付林慶華那幫崇尚暴力的人就是得用暴力,他們囂張慣了,不扁他們一頓是治不了他們的。」
「但是我討厭暴力,這社會因為充滿暴力而愈來愈可增、愈來愈教人失望。」
「這——」秦翼風顯得有些尷尬。「你不會以為沈兄喜歡打架鬧事吧?我說過了,他平常十分斯文有禮,幾乎從不與人結怨。」
「是嗎?」那麼他那副閃電般的身手又是打哪兒學來的?陶然很想這麼問。
「是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打人。」秦翼風全力替朋友解釋。
沈靖瀾的視線一直集中在前面兩個人身上,雖然听不見他們說些什麼,但從兩人的神情看來似乎是相談甚歡,他覺得心有點亂。
「你喜歡陶然吧?」古湘凝突然開口道。
沈靖瀾聞言錯愕地轉頭看她,差點忘了該繼續往前走。
「嚇著你了?」古湘凝扯扯嘴角。「放心,這種撲朔迷離的感情問題,沒有超凡觀察能力的人是看不出什麼究竟的。」
沈靖瀾恢復了冷靜,微微一笑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如何能說的這般肯定?」
「我說過了,這和觀察力的敏銳與否有絕對的關系。」古湘凝淡然道。
「不是自夸,我的觀察力應該還不差。」
「那麼你就是缺乏自覺了。」
「缺乏自覺?」
「再不然就是不敢或不想面對現實。」古湘凝看了他一眼。「你是那種人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靖瀾苦澀一笑。
「或許吧!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你對什麼沒有把握?你自己還是陶然?」
沈靖瀾看著她。
「你——跟你說話很有意思。」他微笑說。
「你的回答呢?」這種尋常的贊美是無法迫使古湘凝轉移話題的。
沈靖瀾無奈地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