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心!你——」駱昔浪躲避她的手,很努力的要找回理智,但她完全不配合,還拼命幫倒忙,用一雙迷蒙的眼楮誘惑他,甚至噘起嘴,似在懇求︰
「我還要,公子,我想要你——」
駱昔浪申吟一聲,舉手捂住她的嘴。
「停下來,蔻心。你不能對我說這種話,不能在這里說。」
上官蔻心拉開他的手,受挫地問︰
「為什麼?我真的喜歡——」
她的嘴又被捂住,駱昔浪閉了閉眼楮,白皙的臉微微染上一抹紅潮。
「你喜歡什麼我們以後再說,現在——你瞧瞧那兒。」
尚未完全回過神來的上官蔻心眨眨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然後她又眨了眨眼,接著發出一聲驚呼,粉臉埋入駱昔浪胸前,怎麼也不肯再抬起來。
原來大廳的一側站著駱義揚和一位妙齡女子,兩個人都面紅耳赤,左顧右盼不知道該看哪兒;最後駱義揚仰頭看著梁柱,妙齡女子則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露出的繡花鞋尖,雙手無意識玩弄自己的衣袖。
「對不起。大哥,我應該咳嗽警告你,再不然就是帶著寒梅先避開——」
「閉上你的嘴,你讓兩位姑娘更不好意思了。」駱昔浪瞪了駱義揚一眼,他自己則明顯已經重拾自制力,從外表看不出任何情緒。
「姑娘?」駱寒悔驚訝地低喊,視線按著移往上官蔻心。
駱昔浪見狀,兩道白眉危險地揚起。
「你以為我跟一個男孩子——」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駱寒梅再次臉紅地低下頭。「因為這位姑娘打扮得像個男孩,所以我——」
駱昔浪接著看向弟弟,駱義揚一愣,立刻搖頭。
「我知道她是女的,我抱她上馬的時候就知道了。」他說。
結果這話惹得駱昔浪更不高興,臉色難看極了。駱義揚忙又補上這麼一句︰
「別誤會,我是見她沒有喉結才猜出來的。」
成為他們談論的焦點讓上官蔻心覺得很難堪,她拉拉駱昔浪的衣袖,示意他改變話題,而駱義揚察覺了她這小動作,便擔負起這個責任來了。
他拉起駱寒梅封駱昔浪說︰
「大哥,她是寒梅,是我們的妹妹,今年十七歲。」
駱昔浪點頭。
「我知道她。」
「啊?」駱義揚頗為訝異,這個妹妹是大哥離家數載後才出生的,他怎麼會知道?
上官蔻心笑了,好象她和公子之間有了秘密。她用不著想也可以想見,公子雖然人不在「傲笑山莊」,卻是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莊里的人、事、物。
等駱義揚終于收起驚愕的表情,駱寒梅竟低頭哭了起來。上官蔻心見了輕喊一聲,立刻走過去握著駱寒梅的手安慰她︰
「你先別哭,寒梅姊姊,有什麼事你就對公子說,他一定會幫你的。」
「蔻心!」駱昔浪給她警告的一瞥。他不能插手莊里的事,那樣不好。
上官蔻心像沒听見他的話似的,依然安撫著駱寒梅。
「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嘛!寒梅姊姊。」上官蔻心偷偷掐了她一把。「快!快把事情告訴公子,他是你大哥,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
「蔻心!別多事。」駱昔浪再次出言警告,駱義揚則是看著上官蔻心怪異的舉止,猜想著她是否已經知道了「傲笑山莊」所面臨的困難。
被偷掐了一把,雖然不疼,駱寒梅還是愣住了,然後又看見上官蔻心在她面擠眉弄眼,卻完全不懂意思。她越看越胡涂,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連眼淚都忘擦。
駱義揚逐漸肯定了上官蔻心的用意,但寒梅卻一點也不了解,大哥早已迫不待要離開「傲笑山莊」,再拖下去只怕很不妙。
這麼一想,駱義揚于是挺身向前踏出一步——
「是這樣的,鎮上的惡霸要來強娶寒梅為妾。」他說著看向妹妹,而因為恐懼重回心中,駱寒梅不需要二哥的暗示便又啜泣起來了。
上官蔻心是在和駱夫人談話時得知這件事。
「傲笑山莊」的聲威在莊主過世後日趨下滑,再加上駱義揚好文不善武,山莊其實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未過問武林之事。
然而如此退閉猶不能求得平靜,鎮上惡霸雄天,仗著家大業大魚肉鄉民,奈何地方官膽小怕事,見鎮民苦不堪言卻無意出面遏止。人們為求自保,只得息事一人,委曲求全。
某日,雄天巧遇前往廟里進香的駱寒梅,驚為天人,誓要娶其為妾,這就開啟了「傲笑山莊」的禍端。以山莊此刻的情況根本無法與雄天抗衡,但要眼見這麼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嫁予那惡人為妾,誰知道了都會叫屈。
于是「傲笑山莊」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上上下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解決方法;駱夫人過度焦慮,還曾數度昏死過去。
那一日,夫人由昏迷中幽幽轉醒,流著淚道︰「要是浪兒在就好了,看誰還敢來欺負咱們。」
就是這句話讓駱義揚決意前去找尋大哥駱昔浪。他依據傳聞去了青梅鎮,再幾天小心翼翼的跟蹤後帶回上官蔻心,終于成功的將駱昔浪引回「傲笑山莊」。
「這就是事情的始末了,公子,你絕不會坐視寒梅姊姊嫁給那惡霸為妾的,是不是?」上官蔻心對駱昔浪道。而她這一番話听似要求,實則信心滿滿,駱昔浪怎會不明白?
駱昔浪瞪了她一眼,內心強烈地掙扎著。「傲哭山莊」經過了多少年才找回了些許平靜,人們終于不再指責莊里的人與妖魔勾結,一但他再插手莊里的事,多年的忍耐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你不能說不,公子,他們是你的家人,家人是老天爺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上官蔻心看著他。
「而我卻是老天爺給他們的惡夢。」駱昔浪沙啞地說。
「胡說!」上官蔻心嚷。「老夫人從未忘記過你,你的弟弟妹妹也知道你,他們絕不恨你,公子。」
「我們尊敬你,大哥。」駱義揚道,雖然說得有些別扭,卻很真誠。
在一旁的駱寒梅也擦擦淚水,擠出勉強的笑容。
「我——我一直很想見你。大哥,即使你不能幫我,我還是喜歡你,你就像娘所說的,是個好特別的人。」
駱昔浪非常驚愕,但是他更慌!他知道自己無法應付這種足以溺死人的情感,忙轉頭以眼神向上官蔻心求救,而她僅給了他一個甜美的微笑,仿佛在鼓勵他。
「大哥離開家時我不過兩、三歲,對你並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娘經常對我和寒梅說起你的事;她說雖然你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仍然是我們的大哥,要我們絕對能忘記你的存在。」駱義揚繼續道,駱寒梅也跟著點頭。
「娘最常說的就是她和爹對不起你,說著說著就哭了,尤其是幾年前爹過了,她更是動不動就一個人掉眼淚。所以,請你不要再恨我們了好嗎?大哥,娘身子不好,如果你能原諒她——」
「我從來沒有怪過她。」駱昔浪終于這麼說。
駱義揚和駱寒梅听了,都露出叉驚又喜的表情,駱寒梅在回過神後還忘情地拉著他的手低喊︰
「那麼你這就跟我去見娘好嗎?娘一定會很高興的!」
駱昔浪一听,忙搖頭。
「不,我不想——」
「你就去吧!去見見你娘,她盼了這麼多年了。」上官蔻心在一旁推推他。
駱昔浪猶豫掙扎著,不知道見了母親該說些什麼。
當年他隨著師父前往冰雪原,卻又不能住在一塊兒,在大娘和蔻心出現之前他不是讀書就是看著師父給的武學秘岌勤練功夫,日子可以說就是這麼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