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許久不曾和干媽一塊兒用餐了,雖說是清粥小菜,蕭沐嵐吃起來感覺格外幸福。
兩人邊吃邊聊,極有默契地避免提及昨晚的不愉快,然而不談並不代表問題就解決了,王一威的事不擺平,干媽和弟弟妹妹永遠地無法安安心心吃飯。
蕭沐嵐下了決心,于是三、兩口將稀飯吃完,站起來對李春銀說︰「干媽,我到花店去請假,把事情稍做交代就回來。」
「為什麼要請假呢?」李春銀皺眉。「如果是為了你干爹……」
「我要走了,干媽,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她擦擦嘴朝外頭走去,邊下樓梯邊用手稍稍整理了自己那一頭長發,並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清晨六點,要攔出租車只怕不容易吧?蕭沐嵐這麼想著。
踏出公寓大門,清晨的空氣干淨卻頗為寒涼,蕭沐嵐打了個侈咽,猶豫著該不該回屋里多加件外衣。就在這時候她听見車門開關的聲音,轉頭一看,發現靳天仰的車停在巷口,而他的人就站在車旁。
蕭沐嵐因錯愕而停下腳步,反倒是靳天仰甩掉手中的煙,幾個大步朝她走來。
「你是怎麼回事?大清早出門也不知道要加件外套,著了涼怎麼辦?」
蕭沐嵐盯著他看,似乎不相信他就站在面前。
「你……你這麼早到這里來做什麼?」
「我根本沒有回去。」
蕭沐嵐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擔心那家伙會回頭找你……找你們麻煩。」他簡單解釋,臉卻微微泛紅,然後拉著她的手領著她朝車子走去。「先回車上吧?我最討厭上醫院了。」
蕭沐嵐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只好再解釋︰
「如果你吹風感冒了,送你到醫院看病的不就是我嗎?還不懂。」
「我可以自己上醫院看病。」這話說得有點三八,但是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了,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靳天仰替她開車門,等地上車坐好,再替她關上車門,然後坐回駕駛座上,啟動車子引擎並轉頭看她。
「你喜歡生病嗎?」他問。
蕭沐嵐當然搖頭。
「那就記得多加衣服,一個噴嚏也別打。」他這麼說,按著問︰「要回家了嗎?」
「不,我要到花店去。」她說,偷偷瞄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怎麼開心。
「這麼早就要上班?」果然,語氣听起來也不是很好。
「青風應該已經在店里了,而我是去請假的。」
「既然要請假,打電話不就行了?」
「我想當面和青風談。」她必須確定紫僅能否代她的班,才能知道自己能有幾天假期。
「我看你是不能一天不看見他。」醋桶又打翻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沐嵐靠著椅背,昨夜消失的安全感好象全回來了,
她昏昏欲睡。「我可以睡一下嗎?」她問,完全忘了也許他才是徹夜末睡的人。
「嗯,你睡吧!」
「記得載我到花店去。」
「知道了。」靳天仰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
第九章
「啊?已經可以撐著拐杖走路了嗎?」蕭沐嵐一走進花居就看見了穆青風,他腋下撐著拐杖,正在屋里賣力地練習走路。
「沐嵐?」看見她,穆青風詫異地低喊。「這麼早,你到花店來做什麼?」
「當然是有事和你談。先說說你的腿,情況如何?」
「醫生說可以試著走一走,不過時間不能太長。」穆青風笑著說,擱下拐杖又坐回輪椅上。「是什麼事讓你大清早就來找我,不會是又要請假了吧?」
蕭沐嵐苦笑。
穆青風見狀也苦著臉道︰「真被我猜中了!」
「對不起?」蕭沐嵐滿懷歉意。「我知道我請假對花店會造成很大的不方便,但是我家里出了一點事情……」
穆青風舉起手搖了搖。
「沒關系,你不用對我解釋,你的假我當然會準,但是有一個條件。」
「要我自己跟紫煙說嗎?」
穆青風點頭。
「你也知道我妹妹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如果由我出面求她來代你的班,她勢必再來一次獅子大開口,要個三、五倍的薪水,我可吃不消,不如由你去跟她說,她對朋友要比對我這個做哥哥的寬大多了。」
蕭沐嵐笑了。
「好,我會親自去拜托紫煙。」
「那麼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造成你的不便,實在很抱歉。」
「別這麼說,倒是你家里的事,需不需要幫忙呢?」
蕭沐嵐淺笑搖頭。
「謝謝,家里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需要幫忙的就直說,我們是朋友。」
「我知道。」
「唉?我總貸得你太過獨立了。」
「獨立叉百什麼不好呢?」
「是沒什麼不好,但女人嘛,偶爾也該體會被男人寵愛保護的滋味,這才不枉此生啊?「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體會過呢?「蕭沐嵐淡然一笑,按著說︰「家里還有事,我得走了,稍晚我會打電話給紫煙,拜托她來代我幾天班。」
「最近她清閑得很,一定沒問題的。」穆青風道。
「那麼我走了。」
「再見,需要幫忙記得說一聲。」
蕭沐嵐點頭,揮揮手走出了花居。
※※※
靳天仰二度在他辦公室的洗手間「召見」衛耘。
「對不起,兄弟,又有件事要拜托你了。」
「哦?」衛耘揚揚眉。」還是蕭沐嵐的事情嗎?」
「可以這麼說。」
「難道我交給你的報告不夠詳盡?」
「不,事買上那份報告非常詳細,連我都訝異你是如何辦到的。」
「我自有我的管道,但不便對你明說。」
「我知道,所以找他沒打算追問。」
「現在叉百什麼事要我去做?」衛耘苦笑。」我不介意替你辦事,但對外頭那三個家伙的懷疑眼神很感冒,你就不能另外找時間、找地方跟我談嗎?非得在上班時間傳我到廁所來。」
「真不容易,居然能听你一口氣說這麼長一串話。」
「滿肚子都是怨氣,不吐不快啊?」
「好,好,我一定會補償你的,在征信社結束營業前,請你再幫我一個忙行不行?「靳天仰要求,衛耘則輕嘆一聲。
「先說來听听。」
靳天仰點頭,立刻開始談正事。
「在你的報告里不是曾提起王一威這個人嗎?」
「不是什麼好東西。」衛耘說。
「這個我知道,但他是蕭沐嵐干媽的丈夫,說起來也算是她的干爹。」
「那家伙眼里已無妻子兒女的存在,他們又何必當他是老公、是父親?」
「所以我要你去找出王一威的小辮子,什麼都好,能多握有一分器碼,蕭沐嵐和他抗衡的力量就多一分。」
「他們有過爭執?」
「從以前到現在是沖突不斷,這你不也知道?」
「我以為蕭沐嵐已經不住在家里了。」衛耘看著靳天仰,眼神頗為曖昧。
靳天仰無可奈何,只能嘆氣承認。
「好,我承認我和她在交往,而她就住在我家對面,這樣你滿意了?」
「不是很滿意,但此案可以延後再審。」衛耘言歸正傳。「王一威是執褲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要抓他的小辮子應該不難。」
「找也是這麼想。」靳天仰道。「他前一陣子才假釋出獄,一定很害怕再回牢里去,如果我們能抓到他的把柄,也許可以嚇嚇他,讓他不敢再回去騷擾家人。」
「嗯。」衛耘贊同地點頭。「知己知彼,有益無害。」
「那麼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沒問題。」
「依你看,這事花多少時間可以搞定?」
衛耘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頭。
「兩個星期?「靳天仰問。
「兩天,不過你也可以將它解釋為‘勝利’。」衛耘微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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