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她三十公尺遠的石破軍跌了一跤,爬起來後火速跑向鵲兒跟前。
「你——」他指著她的鼻尖,好半晌才說得出話來。「為什麼知道是我?」
「一看就知道了啊!」鵲兒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了?好象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
「我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石破軍扯下臉上的面具對她嚷︰「什麼一看就知道?該死!我的易容術是一看就能知道的嗎?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一看就知道我是石破軍?」
鵲兒讓他吼得後退了一步。
「知道就是知道,哪說得出為什麼嘛!」她說著,怯怯地看著他。「是真的嗎?別人都認不出你來?我倒覺得挺容易哪!」
石破軍臉都綠了。
「容易?說什麼鬼話啊你?我——」
「哎呀!」鵲兒驚呼一聲,打斷了他的咒罵。「總管讓我進城去替夫人抓藥,跟你聊著聊著差點給忘了。」
「誰跟你聊著聊著了!」傲人的易容術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給輕易識破了,石破軍心里說有多嘔就有多嘔。
「對了!」鵲兒接著說︰「不如你就跟我走一趟吧!總管說近來城里亂得很,要我找個人作伴。」
「你話還沒說清楚就想走?不準。」
「你不準,我也得走了,夫人還等著我抓藥回來呢!你不陪我,那麼我找別人就是了。」鵲兒轉身就要走,石破軍伸手拉住了她。
「等等,我沒說不陪你啊!」他說。
「那就走吧!到城里得走好一段路呢!」
「別急,我們可以騎馬,不過我們邊騎邊說,你得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訴我。」
「什麼事情原委?」
「還裝蒜?你究竟是怎麼認出我來的,等會你得毫無隱瞞地說出來。」
這家伙是怎麼了?被認出來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不過鵲兒沒空和他爭執,再不出發就真要耽誤夫人用藥了。
「好啦!好啦!」她敷衍道︰「路上我再回答你的問題,那麼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可以。」石破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等我先換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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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路上鵲兒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堅稱她是自然而然就知道,無所謂為什麼。
石破軍真是氣瘋了,他自認絕無疏漏的易容術竟瞞不過一個小丫頭,而且還是個不懂半點功夫的小丫頭,這口悶氣叫他怎麼咽得下?
「你何必這麼生氣嘛!」坐在他前頭的鵲兒轉身看了他一眼。「大不了以後我見了你都裝作不認得,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丫頭根本抓不住重點!石破軍輕哼了聲,理都懶得理她。
接著他們就抵達了長安城,而且一進城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尋常。雖然時間還早,街上已有許多行人來來往往,教人疑惑的是這些人似乎都很匆忙、很緊張,沒有人偶爾停下來閑聊幾句,臉上也缺乏輕松悠閑的笑容。
上藥鋪抓好藥的鵲兒又坐上馬背,愈走愈覺得奇怪,愈瞧愈感覺不解。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她對身後的石破軍說。「大家好象在害怕些什麼,臉色都不好看哪!」
「是有點不對勁。」石破軍蹙眉道,接著就指了指前頭。「你瞧,那兒圍了一大群人。」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石破軍說著。輕扯韁繩,馬兒便小跑步走向圍在屋前的那群人。
兩人下馬擠進人群中,這才發覺這宅子門口還有兩位官差守著,不許人進入屋內。
「這位大哥。」石破軍拉了個人到一旁︰「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屋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被殺了,死得很慘哪!」一個年約四十的男子搖著頭回答。
「有人被殺?」石破軍聳起眉。「是男是女?什麼年紀?」
「好象是個未出嫁的閨女。」男子嘆息。「說起來也真是可憐,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卻踫上這種事,年紀輕輕就死于非命,白發人送黑發人,做父母的又情何以堪啊!」
听了這位男子的描述,石破軍的神情顯得非常凝重,他再次擠進人群中找著正探頭往里瞧的鵲兒,不顧她的推拒硬是將她拉離了現場。
「你拉我出來做什麼嘛!」鵲兒直跳腳。「人家好不容易才搶著個好位子,什麼都沒看見就——」
石破軍跳上馬背,一把將鵲兒也拉了上來。
「沒什麼好看的。」他說。「你忘了嗎?你家夫人還等著你抓藥回去。」
鵲兒聞言「啊」了一聲,顯然是把正事全給忘了,經石破軍這麼一提,當下便催促他立即起程趕回銀月山莊。
回程時,石破軍沒開口說過半句話;鵲兒曾回頭偷偷看了他一眼,發覺他沉著一張臉,表情比城途中討論易容術時更難看數倍。
怎麼了嘛?鵲兒疑惑卻不敢問,只好抱著藥材緊貼著他,讓馬兒以超快的速度將他們帶回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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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楚君逸的關系,官府差人火速送來命案的詳細報告,聶平和石破軍看過之後都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是他嗎?」楚君逸開口問。
「林府千金雖逃過一劫,卻馬上有其它無辜的女孩受害,幾乎可以肯定那家伙練的就是魔蹤步那邪門輕功。」聶平看了看楚君逸和石破軍。「根據衙門這份紀錄可知凶手手段殘暴,不僅先奸後殺、毫不留情,被害者更是體無完膚、慘不忍睹!我想,他應該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人。」
石破軍憤怒地一拍桌子。
「那家伙一天不除,就不斷會有無辜少女受害!聶平,我們必須采取行動,不能再忍了。」
聶平點頭,指著手中的衙門紀錄對他們兩人說︰「瞧瞧這個,似乎是官差在命案現場發現的。」
楚君逸和石破軍都靠過來。
「這畫的是什麼東西啊?」石破軍看了之後皺眉問。
「看來像是某種暗器。」楚君逸凝神思索著︰「這上頭的圖案我似乎在哪兒見過。」
「是『黑風寨』嗎?」聶平問。
「黑風寨?」楚君逸拿過衙門的紀錄看了好半晌。「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骷髏頭的確是黑風寨的標志,如果上頭畫的這暗器是命案現場所發現的,那麼——」
「凶手極有可能是黑風寨的人?」石破軍倏地站起來。「那我們還等什麼?這就殺上黑風寨去,非要把那個禽獸不如的殺人凶手給揪出來啊!」
「石兄且稍安勿躁,此事還有待多方商榷。」楚君逸示意他們倆坐下,接著道︰「黑風寨的前任寨主是個山賊,領著一群手下據山為王、攔路劫掠。我在朝為官時,朝廷曾數次派人圍剿,甚至招降,但始終是無功而返,皇上為此還大感頭疼。之後過了兩年,山里忽然靜了,听說是寨主換了人,從此不再有路人遭搶劫或殺害,直到我辭去官職隱居銀月山莊,數年來都沒听聞山里有什麼事情,朝廷上下也松了口氣哪!」
石破軍聞言聳起眉。
「楚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黑風寨已有數年不曾為亂,這暗器何以會突然出現在命案現場?實在教人疑惑。」楚君逸回答。
「但這暗器是僅有的線索,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走一趟黑風寨。」聶平說。
「這當然。」楚君逸點頭。「只是此行切記謹言慎行,在未查明事實前勿貿然行動。傳聞黑風寨現任當家是個惹不得的難纏人物,性格冷傲不喜與人為友,但肯冒險與他為敵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這麼說你們了解了吧?」
石破軍懷疑地蹙眉。聶平則微笑著點頭道︰「我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