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了,你明知道不是為了這些荒謬的理由。」
「那是為什麼?」
雷豹深吸了口氣道︰
「就因為我是你的雷叔。」他看著她。「你不懂嗎?小倫,叫我叔叔,就表示我和你父親同輩,我們之間相差了十五、六歲——」
「那有什麼關系?反正你看起來像二十六歲,而且人家不都說女人老得快嗎?再過幾年我們就會很相配,絕對會的。」
雷豹嘆氣。
「你果然不僅,我的意思不是——唉﹗該怎麼說才好呢?」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還不就是我太年輕,不適合你。」商伊倫低頭道︰「這點我也明白,但明白了又怎麼樣?我還是忘不了你,每天都一次又一次地想你,希望有天能成為你喜歡的女人陪在你身邊‘這想法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沒辦法改變了。」
「所以我說你應該和老鷹或阿風一塊兒住,至少他們都已經結婚——」
雷豹話沒說完﹐臉頰上已經挨了商伊倫一個巴掌﹐打得他是震驚加錯愕﹐一時之間只能瞪大眼楮﹐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挨打了﹐而對方是個口口聲聲喊你叔叔的小女孩,這——太說不過去了嘛﹗
「你——你以為我是見一個喜歡一個的人嗎﹖太可惡了﹐你真的太可惡了﹗」
傍了他一巴掌的女孩撂下這麼句話跑回她的房間﹐但雷豹看見了她蒼白的臉及滿臉的淚水,那模樣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他真的很確定自己會經常想起這一天、這一幕。
*****
風允文和司徒青鷹走進一家啤酒屋,很輕易就看見獨自坐在角落的雷豹。他們朝他走去,風允文並在坐下之後笑著說︰
「很難得哦﹗居然會找我們一塊兒喝酒?」
「就是時間挑的不好,晚上十一點,是該上床的時間了。」司徒青鷹接著說,然後蹙眉看著雷豹。「你這家伙好象已經喝了不少,真的還要喝嗎?」
雷豹讓服務生再送來三杯生啤酒,扯高嘴角對司徒青鷹說︰
「你們來之前我先喝了幾杯,不過離醉倒還差得遠呢﹗我們三個很久沒有好好喝一杯了,今天就喝個痛快吧﹗」
風允文皺眉。
「真找我們來喝酒啊?還以為你有事找我們談呢﹗」
「你們呢?」雷豹看看他們。「你們沒有話跟我說嗎?」
「你想談小倫的事?」不懂得拐彎抹角的司徒青鷹直接道。「嵐若跟我提過這回事,她還說小倫是當真的。」
「沁白根本就是站在小倫那一邊了。」風允文喝了口服務生送過來的啤酒。「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在煩心吧?情況很槽嗎?」
「說來听听也好。」司徒青鷹說︰「看你這麼煩惱的樣子,事情好象不是我們以為的那麼有趣。」
「我有心理準備,你們想笑就快點笑吧﹗」雷豹也拿起酒來喝。
「該笑的時候我們自然會笑。」司徒青鷹看著他。「這不是一般所謂的‘少女的迷戀’對不?嵐若一直跟我強調小倫有多認真。你知道嗎?她好象……呃……我用‘愛’這個字眼你不反對吧?照嵐若的說法,小倫好象已經愛上你好些年了。」
「別傻了﹗你以為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懂得什麼愛情?我活到這把歲數都還搞不懂呢﹗真該死了﹗」雷豹煩躁地址扯頭發。「我們有好幾年不見了,在她忽然跑進我辦公室並宣布她是商伊倫之前,我可以說幾乎忘了還有這麼個人物存在。」
「但是她記得你不是嗎?她一到台北最先找的就是你。」風允文提醒他。
于是,雷豹想起他們重逢的那天、想起那個情人間才會有的熱吻,他的身體因想象而興奮起來,還令他感覺挫敗而且忿怒。
「別跟我討論這些無聊的事,只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天知道我有幾天沒好好睡了,還真是——」雷豹發出一連串的咒罵。
「你跟小倫談過了嗎?」司徒青鷹問。
「中午時談過,但是沒有用,她把自己關在房里不肯出來。」
「把自己關在房里?」風允文擔心地問︰「你就這麼由她去,難道不怕她做傻事?現在的小女孩心思很復雜的。」
「我出來前去敲過她的門,她要我滾開,還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往門上摔。」
風允文微笑。
「看樣子你是惹她生氣了。」
雷豹疲憊地嘆息。
「我找你們出來不是為了談這些。」他說。「我想知道我究竟該怎麼做?她快把我逼瘋了。」
「要告訴德叔﹗﹖」司徒青鷹問。「這麼一來就可以把麻煩推還給他,父親為女兒操點心是應該的,你也用不著再苦惱,如何?」
「不行。」雷豹搖頭。「德叔會氣瘋的。小倫會挨罵,說不定還會挨打,我不喜歡這種結果。」
「那就順其自然嘛﹗」風允文道︰「小倫要迷戀你就由她去,畢竟她要愛上你是她的自由,就像你也有自由同時跟多位女友交往一樣。我這麼說有沒有道理?」
司徒青鷹頗為贊同地點頭。
「阿風說的也對。就由小倫去愛你,你去愛你那些個紅粉知己,互不沖突嘛﹗如果小倫對你的情感真是年少時對愛的憧憬,時間一久自會消失,你又何必這麼煩惱?」
雷豹瞪大眼楮看著他們倆。
「我真不敢相信你們會這麼說,什麼順其自然?你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究竟有多嚴重你倒是說說看啊﹗你不說我們怎麼會知道?」風允文道。
雷豹頭痛了。這救他從何說起呢?他不能告訴他們小倫不像一般的小女孩,羞怯地把愛慕藏在心底,只遠遠地看著心上人就滿足。她熱切地表達她的情感,以所能想象的各種方式向他證明她的認真,令他備感威脅;更糟的是,他的自制力逐漸在潰散中,她生澀卻不作假的侵略,次次都點燃他的欲火,那股純真的氣息不斷魅惑著他,如果真如他們所建議的任事情自然發展,那將是一場不可收拾的混亂。
既然他不打算向兩位好友坦承他信心盡失,而且自制力不足,今天的談話似乎他無須再繼續下去了。雷豹于是一口氣喝光杯里的啤酒,站起來對他們兩人說︰
「順其自然是行不通的,拜托你們另外想想法子,想到了隨時通知我,我會很感激的。」說完他就離開了,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也忘了拿帳單至櫃台付錢。
「這家伙是叫我們來買單的是不是?」風允文埋怨道。「我們一杯啤酒才喝了幾口,他就站起來走人,這算什麼嘛﹗還有,他把小倫說得像個瘟神似的,太過分了﹗她只是個小女孩啊﹗會他當偶像崇拜是他的榮幸,這麼緊張做什麼?神經﹗」
「也許不是崇拜偶像這麼簡單,要不然雷豹也不會這麼煩惱了。」司徒青鷹微笑著朝風允文舉杯。「我們干了這杯吧﹗然後就可以回家抱著老婆睡個好覺了。」
「干脆叫雷豹來個閃電結婚如何?這麼一來小倫只好死心,事情也就解決了。」風允文說著自己都覺得荒謬,哈哈笑著舉杯去輕敲司徒青鷹的杯子。
*****
雷豹一離開啤酒屋就直接回他的住處。雖然他不想見商伊倫,只期望能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但他也明白這件事不做個了斷,他渴求的沉睡永遠都不可能到來。所以他得見那丫頭,不管她是不是睡了,他們都得再談談,逼不得已他會狠狠搖晃她,直到她真的清醒。
雷豹打開大門,恰好看見商伊倫由浴室出來,他們不約而同都停下腳步,四目相對,屋內一片沉寂。然後是商伊倫先有了動作,她切掉浴室的電燈開關,轉身往她的房間跑,雷豹則鷹即跟著反應,關上大門,並跳過茶幾前去阻擋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