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冷漠打斷她。「我們彼此都再偽裝了好嗎?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也知道我為什麼而來……」
「你叫冷漠,為了保護我而來,難道不是這樣?」雖是問句,她的語氣卻沒有絲毫懷疑,這逼得冷漠轉過身來面對她。
「你的演技真不錯!看來,你為今天做了萬全的準備。」冷漠扯高嘴角,但眼里毫無笑意。「你很聰明,也很從容,居然可以安排得天衣無縫。不過,我要提醒你,可以把我當傻瓜耍的人不多,真的不多,到現在為止,你不過是第二個。」
丁秋柔一雙柳眉疑惑地皺起,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一點都不明白。
「我听不懂--」她才試著說明,馬上被冷漠嚴厲地打斷了。
「你懂的,你懂我在說什麼,你只是不肯承認。」他瞅著她。「跟我回去吧!我會在王面前為你說情,讓他減輕你的罪--」
「我從來沒有犯過罪。」盡避太過疑惑及驚愕,丁秋柔還是做了自然而然的反應。老天!他為什麼這麼說?除了小時候偷摘別人家的果子,她做過最壞的事大概就是偷走在河里戲水的那些小男生的褲子。但這算是什麼天大的罪惡嗎?事情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冷漠沒有理會她無辜的神情及詫異的語氣,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另一次精湛的演技。
「別惹我生氣。」他告訴她。「我從不為逃犯求情,你是唯一的例外,你最好接受我的好意,因為那是你唯一的機會。」
「你……能不能拜托你先給我個機會說話?」丁秋柔幾乎以哀求的語氣道,結果,冷漠只是揚起眉,沒有回答,她便自己假設這代表她可以說「一些」話。
「你別生氣哦!我……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她事先聲明,然後才進入主題。「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為什麼會忽然說出那些話呢?早上明明還好好的……我不是懷疑你有……有精神上的毛病,你用不著瞪我,我是關心你才問的。」丁秋柔夠小心了,但冷漠的表情教她無法正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他看起來愈來愈生氣,彷佛隨時都會張嘴對她咆哮的樣子。
所以,丁秋柔乾脆不再說了,但她心里也不怎麼舒服。搞什麼嘛!無緣無故把她當犯人看,且不許她辯解,還把她的關心踩在腳底,根本就是不知好歹!
不過,想歸想,這些念頭她可不敢說出口;她只是低著頭,偶爾偷偷瞄他一眼,房里霎時又陷入沈默之中。
也許是太安靜了,丁秋柔坐在椅子上開始打起瞌睡來。冷漠發覺了之後,只能驚愕地看著她在椅子上猛點頭的模樣。
她睡著了?居然在討論這麼重要的事情之際睡著了?這……這算什麼?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她應該害怕才對,為什麼還能在他面前呼呼大睡?這樣的偽裝也太離譜了。
他大吼一聲,並在丁秋柔跌下椅子前,上前一把抓住她;只見她眨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處在什麼樣的一個情況之下。
「你干嘛大聲吼叫?嚇死我了!」丁秋柔揉著頸子,抱怨道。
「而你居然在這種時候睡著,想氣死我嗎?」冷漠又對她咆哮,這時候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冷漠,說野蠻還適合些。「我們在討論事情,很重要的事情!你的回答究竟是什麼?」
「討論是指兩個人都有發言權,我只是在听你說話,算不上討論事情吧?」她還在抱怨,冷漠的吼聲于是又來了。
「你的回答究竟是什麼?」感謝撒旦王賜予他耐性,否則,他將在任務完成前,先勒死這個女人。
「什麼回答啦?我根本不知道你問了什麼問題啊!」丁秋柔打了個哈欠。「不如我們都先去睡一覺。明天一早,我會很有精神听你說話,你也會變得……變得比較正常些。」
忽然,就在這一剎那,冷漠發現自己陷入一個可笑而荒謬的陷阱。他是主導者,卻讓這女人攪和得幾乎忘了自己是誰、有何任務;如果她真是他此行的標的者,無疑地,也是他從事這工作以來所遇見過最最狡獪的一個。
「跟我回去吧!」冷漠再次開口時,已恢復慣有的自制與冷靜。「你依然保有我的承諾,我會在王面前為你說情;因為是你,所以我願意向王提出請求,你不應該再猶豫了。」
丁秋柔忽然歪著頸子看他。
「你說得好像我對你而言是特殊的。」
冷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他很刻意地回避它。
「你同意跟我走嗎?」他又問了一次。
「跟你走?上哪兒去?」
「回冥界去。」冷漠耐著性子道。
「冥界?」丁秋柔又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那是什麼地方?我听都沒听說過耶!」
「沒听過?」冷漠擠出這問句,雙眉危險地高高聳起。
「是沒听過,也許你願意再說一次,順便跟我解一下--」
「夠了!」冷漠吼,抓住她的肩,搖晃著。「你究竟要假裝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不承認,我就沒辦法逮你回去嗎?」
「哎呀!你抓疼我了,還搖得我頭昏……」丁秋柔掙扎兼抱怨。
「我就是要搖醒你,讓你的腦子恢復一點作用。」冷漠咬牙道︰「忘了威脅信的事嗎?對方可不是在開玩笑,你不跟我回去也許會更危險啊!我知道時間久了,你舍不得丁元喜夫婦也屬正常,但你應該知道這種狀況不會長久,王絕不會放任逃犯永久逍遙的。」
「什麼逃犯?」丁秋柔忍無可忍地喊︰「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冷漠使勁拉她站起來,鼻尖幾乎對上她的。
「一直在胡言亂語的是你,你心里非常明白。」
「我?我明白個屁!你再說一次我是逃犯什麼的,我就不理你了!」丁秋柔也朝他嚷。天!他離得她好近,如果她再往前一些,她的嘴一定可以踫到他的,他那此時顯現著怒氣的雙唇吻起來感覺肯定是很棒的。
「啊!」丁秋柔尖叫著退開了些,臉頰因自己不知羞恥的念頭而染上一片嫣紅。完了!她什麼時候變成一個色迷迷的女人?居然在吵架時,想著親吻一個男人是什麼感覺,她這是生病,還是中邪了?
冷漠皺冒,看著她多變的表情。
「干嘛?先是說髒話,然後又尖叫著逃開。」
丁秋柔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就算他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一樣。她輕聲咳嗽,逕自站起來並走到門邊。
「我想睡覺了,請你出去。」她拉開門,做了要他離開的手勢。
「我們的談話尚未結束。」冷漠揚眉。
「已經結束了,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而我們居然還說了這麼多,真是……」她扁嘴,不予置評地搖搖頭。
冷漠的眉揚得更高,這代表他又逐漸失去耐性。
「回來這里,我不會讓你逃開的,問題愈早解決愈好。」
「對誰好?」
「對我們兩個都好。」
「哈,我才不信。」
冷漠相信即使是聖人也會失去耐性,而他連人都不是,更別說成為聖人了。
「過來坐好。」他再次道。
「我想睡覺了。」丁秋柔也再次堅持。
「我要你馬上過來。」
「而我要你立刻出去。」
「過來。」
「不要!不要!不要!」
「你以為我會允許你一次又一次地激怒我?」冷漠咬牙切齒,朝她接近。「你這個狡猾的小騙子,今天我一定要去除你的偽裝。」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拽回床邊,接著一腳將門踢上。
丁秋柔驚呼一聲,人已經跌坐在床上,她對冷漠的盛怒雖然感到害怕,卻對他的粗暴產生了更大的氣憤。她站起來跑向他,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