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不對,冷大人,我只是認為你應該有更多的休假,王顯然是讓你太勞累了。」
「謝謝你的關心,方大人。」冷漠扯扯嘴角。「然而,如你所知,我們都是王的使者,執行王所托付的任務是我們的職責,我又怎麼能夠推諉?」他說著,微笑地舉杯。「來,我敬你,謝謝你特意過來,並祈禱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任務,然後回到冥界好好休個假,如果我們的王允許我的話。」
方序完完全全被惹惱了,看得出他用盡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沒有一拳揮向冷漠那張譏嘲的臉。
「你太自大了,冷大人!撒旦王有無數個使者,即使他對你有著莫名的偏愛,那也不代表他就不在乎其他對他一樣忠心的臣屬。」
「我從沒這麼說過,方大人。而且我也不以為王對我特別偏愛;你知道的,他是一個公正的統治者。」冷漠喝著他的酒,無視于方序那殺人般的目光。他為什麼不快滾呢?他想著,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之間的談話跟「投機」可是一點邊兒都沾不上。
「我要告辭了,冷大人。」方序咬著牙道,冷漠差點就要放下酒杯熱烈鼓掌。「很遺憾,我發現我們根本就是話不投機。再見,希望你任務順利!」
「謝謝你,方大人。」冷漠再次舉杯,冷眼看著方序轉身大步離去。
「這是怎麼回事?冷漠,方序到你房里來做什麼?」
正想著終于可以休息了,門口卻傳來另一個聲音。冷漠抬起頭,在看清來者是誰時,無奈地笑了。
「明天一早我又得進入人界,你們是怎麼了?不能好心讓我歇一歇嗎?」他道,取出另一個酒杯為他的朋友「白冥使」梵軒斟酒。
「我來是基于對你的關心,我敢打賭方序絕對不是!」他的朋友毫不客氣地找了張椅子坐下,對冷漠遞給他的杯子皺眉頭。「今天我不想喝酒,替我換果汁吧!昨天參加你的慶功宴,喝多了,頭到現在都還疼得很,真是倒楣!」
「這和倒楣沒有關系,是你自己貪杯。」冷漠只得替他再找一個杯子倒果汁,那杯酒則留給自己。
「我貪杯也是因為太久沒看見你了,誰知道你才回來馬上又要走。」梵軒啜了口果汁,那酸溜溜的味道令他皺眉。「由于撒旦王特別信賴你,一直以來,你都在人界和冥界往返奔波,但可也沒有像這陣子這麼忙過啊!王究竟是什麼想法?想累死你嗎?」
「我沒那麼脆弱。」
梵軒點點頭。
「這倒是。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方序來找你做什麼,我以為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交情呢!」
「我跟他是沒有交情。」
「那麼他來找你是--」
「跟你一樣,關心我的健康。」
梵軒哼了一聲。
「那家伙心眼小、心機多,他唯一會關心的只有他自己。」
冷漠聳聳肩。
「他認為撒旦王應該把交給我的任務撥一些給他,也許他是太閑了點。」
「那是嫉妒,他見不得你受到王的信任及重視。」
「王對他的下屬都一樣信任,方序想太多了。」
「有些人就是喜歡自尋煩惱,真搞不懂!」梵軒搖頭,隨即又探過頭笑著問他︰「說起你這次的任務,有件事不曉得你听了是高興,還是生氣……」
「哦?」
「撒旦王找了個人陪你一塊兒出這次的任務。」梵軒直接道。
冷漠眉一揚。
「陪我?為什麼?我一直是獨來獨往,不需要人陪。」
「也許是這次任務艱鉅。」
「不過是搜捕逃犯,我干過無數回了。」
「那麼,就是撒旦體諒你,怕你太累。」
「真怕我累可以要別人去。」
「你不喜歡有個伴嗎?」
「如果是像方序那樣的同伴,你說我會不會喜歡?」
「如果是像我這樣的呢?」梵軒笑著看他。「撒旦派的人是我。怎麼樣?你是高興呢,還是生氣?」
冷漠睜大了眼楮,好半晌才點點頭,嘴角漾起一絲笑意。他朝梵軒舉起他的杯子。
「來,乾杯,祝我們行動順利。」
※※※
撒旦王手下的冥使具有種種特殊能力,這使得他們在人界的緝捕逃犯工作得以順利進行。
冷漠及梵軒在月圓的凌晨出現在人間,而且因為梵軒的毫無經驗,他們差點因為出現的地點不對而慘遭火車輾斃。
「我的撒旦!那是什麼東西啊?」梵軒指著呼嘯而過的一節節巨大廂形物,喊著︰「該死的!它幾乎從我頭上壓過去,太沒有禮貌了!」
冥界近來正推行「新禮貌運動」,那是一位冥使從人界回去後大力宣揚的,而梵軒正是忠實的服膺者之一。
「那東西叫火車,是一種交通工具,它有自己行駛路線,沒有禮貌的是我們。」冷漠對他解釋,接著皺起眉。「要不是你在我‘身形轉移’時,在我耳朵旁嘮叨個不停,我們也不會踫上這種險象環生的狀況--」
「好!好!我道歉!」梵軒雙手一攤。「這是我第一次到人界來執行任務,會感覺興奮點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你不只是有點興奮,簡直是興奮過頭了!要是你被火車輾成薄餅,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就那麼把你送回冥界。」
梵軒責難地看他。
「我告訴過你嗎?冷漠,你真是人如其名,半點都不差。」
「謝謝。」
「我可不是在夸獎你,先生。」梵軒抱怨道。
冷漠似笑非笑地揚高了嘴角。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先離開這里,據我所知,火車那東西每隔幾分鐘就有一班的。」
「你是說那大東西還會朝我們撞過來?」梵軒嚷著,隨即拉著冷漠就要走。「那我們還杵在這兒干什麼?快閃啊!」
他話才說完,眼前忽然一暗。再見光明時,已經換了一個場景--有溫暖的燈光、有兩張大床、桌子、椅子,還有衛浴設備。
梵軒驚訝得睜大了眼楮,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這里是……」
「這里是我們今晚休息地方。」冷漠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們今晚要睡在這兒?」梵軒皺眉。「可以嗎?我的意思是沒有先徵求主人的同意--」
「這是一家飯店,專門讓人吃飯住宿的地方。」
「那麼,你至少該到櫃台去登記一下,或者是辦個手續什麼的不是嗎?那些有關人界的書里是這麼說的。」
「人們是這麼做的沒有錯,但我們並不是人。」冷漠動手解開襯衫扣子。「你忘了嗎?以人類的眼光看來,我們比較像惡魔,而惡魔除了邪惡、缺乏高尚的情操之外,其余的幾乎就和他們信奉的神一般無所不能。」他將襯衫拉出褲腰,月兌下它,丟向一旁。「我們可以在人界制造假象,讓人們看到的我們就是我們想要的樣子。」
「啊?」梵軒有點茫然。「這個我學過,但我在冥界從來不需要使用這個。」
「在人界則非用不可,簡易地說,它幫助我們塑造所需的身分。像現在,我們已經是這飯店里的兩個客人,飯店電腦里有我們的名字,從駐店經理到服飾生都知道我們的存在,這不是很方便嗎?」
「是很方便,簡直太方便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到人界執行任務會這麼有趣。」梵軒贊嘆著。
冷漠微笑了。
「休息吧!別興奮得睡不著,天一亮我們還有事做呢!」
梵軒點點頭,哼著歌曲,開始月兌他的衣服,他解開襯衫上一顆顆的扣子,突然間,大喊起來︰
「我……我的衫袍呢?我怎麼會穿著這些東西?」他驚恐地望向冷漠。
「我替你換的。」冷漠像早就知道了他會喊叫般,一點詫異的神情也沒有。「到人來還穿著冥界的衣服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我替你換上襯衫和西裝,我特意挑了巴黎名牌,穿起來很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