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肯,我可以天天推著你巡視莊里,那是你的責任,不應該推給老夫人來做。
「狄劍飛嘆息。
「由著你,都由著你,只要你不走,你說什麼我都照做。」
※※※
當天夜里小貝特意到姊姊暫住的房里與她共枕。
「姊姊居然要成為袁大哥的妻子了,」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啊!」小貝躺在姊姊身旁,嘆了口氣道。
「你這是什麼語氣?好像很感慨似的。」月眉笑著說。
「這太快了嘛!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姊姊居然要變成別人的了。」
「什麼別人的?我永遠是你的姊姊啊!傻瓜。」
小貝翻了個身,躺在床上問月眉。
「袁大哥--他是怎麼跟你說的?告訴我好不好?姊姊,我好想听。」
「說什麼?」
「說他想娶你做妻子啊!」
「呃……他就是這麼說的,沒什麼特別。」月沒說著,翻過身去。
「是嗎?那袁大哥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
月眉又翻過身來。
「你不會放棄的對不對?」她無可奈何地問。
小貝得意地點點頭。
「我一定要知道全部的經過。是你來告訴我呢?還是我改天自個兒問袁大哥?
「「好,算我怕了你好不好?」月眉在床上坐起來。「他是個好人,小貝,雖然話少了些,但--他實在是個很可靠的人。」
「這點我比你知道得早,否則我怎麼會把你托給他,自己跑回來呢?」小貝也坐起來。「不過在那時候我可沒想過他居然會是我未來的姊夫。」
月眉微笑著,夜色令小貝看不見她臉上的紅暈。
「那天他端來一大桶熱水讓我擦洗臉和手腳,是我貪心,想連身子一並擦拭,結果不小心失去重心,不僅打翻了水桶,腳也扭傷得更嚴重了。」
「這就是你遲了幾天才回狄家莊的原因?」
月眉點點頭。
「我跌倒在地上,痛得幾乎哭出來了,卻不好意思開口喊,因為房里被我弄得混亂不堪,而且--重要的是我還衣衫不整。然後--然後袁大哥沖進來了,他看見我跌坐在地上,神情緊張地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哇!好美喔!」小貝贊嘆著。
「我哭了起來……」月眉繼續道︰「有一小部分是因為腳疼,另外一大部分則是因為羞怯。我好丟臉,只著著單薄的襯衣靠在一個男人胸前,當時我真想死了算了。」
小貝哈哈笑。
「袁大哥不會嘲笑你的。」她告訴月眉。
「是啊!他只是很溫柔地安慰我。」月眉的頭垂得更低,可以想見她的臉此刻有多麼紅。「他要我別哭,也別覺得不好意思,他說他在沖進房間之前已經決定要娶我為妻了。」
「這麼說--他不是在看過姊姊美麗的肌膚後才動心的了?」
「瞧你,胡說什麼?」月眉擰了小貝一把,再度回到她的敘述。「我邊掉眼淚邊告訴他,我才不會嫁給他,他說他這輩子第一個看上的女人就是我,如果我不嫁給他,他也許會一輩子不娶妻。」
「于是你就答應他了?為了避免袁大哥真的來個終生不娶?」小貝問。
「我才沒有答應他。」月眉細聲喊。「我只是……我根本沒有說話。」
「看來袁大哥很了解你默許的心意。」小貝微笑著對她說︰「我很高興姊姊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直以來,為了照顧我,你已經錯過了太多好姻緣。不過,換個角度來看,也許袁大哥才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侶,所以老天爺讓你多等了幾年。
月眉聞言蹙眉,接著開始搔她的癢,姊妹倆在床上笑鬧起來,直至筋疲力竭了才慢慢停了下來。然後,等她們急促的喘息和笑聲穩了下來,月眉轉頭看著小貝,提出了一個和她們先前所談之事毫不相關的問題。
「小貝,你--最近還作夢嗎?」
※※※
「作夢嗎?有啊!」小貝點頭。「而且愈夢愈玄了,醒過來的時候不僅整個人都很疲倦,手還發燙,得泡在水里才能冷卻下來。」她邊說邊看著月眉。「我本來也打算等見了姊姊就跟你詢問這件事的。姊姊,關于我的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最近作的夢--跟以前比較起來有什麼不同嗎?」月眉不答反問。
「夢中的人喊我惜月,還要我醒來,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一樣煩人就是了。」小貝悶聲道。
月眉沉默了半晌,開口問︰
「你已經二十歲了吧?小貝。」
「嗯,幾天前剛滿二十。」
「這樣的話--也許我應該說出事實,好幫助你覺醒。」
「事實?覺醒?」小貝不解地皺起眉。「你在說什麼啊?姊姊,我一點都听不懂。」
月眉拍拍她的手。
「我知道你不僅,所以我才要說給你听啊!不過我要說的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要耐心听喔!」
「怎麼忽然想起要說故事給我听了?」
「時候到了嘛!」月眉收起笑容,思緒似乎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你知道嗎?小貝,其實我並不是你的親姊姊。」
小貝聞言愣住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瞪著月眉道︰
「姊姊好無聊,居然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是真的!」月眉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也許更令人難以置信,但是你必須接受,絕對不能有絲毫懷疑。」
「這--這教我怎麼能相信?我們明明在一起過了二十年,現在你卻說我們並不是親姊妹,我……我不可能接受這種說法的。」小貝好想扯亂自己頭上的發髻。月眉不是她的姊姊?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嘛?
「的確,我等于是看著你長大的,從你牙牙學語到亭亭玉立,我們倆就像親姊妹一樣度過無數個日子。」月眉抱住小貝。「但我不是你的親姊姊,我是你母親的丫鬟,名叫娟兒。」
「娟兒?你連名字都是假的?」小貝喃喃問。「為什麼?為什麼要用假的名字?」
「為了逃難。」月眉放開小貝,兩個人頗有默契地並列坐在床上。「不只是我,花小貝也是假名,你原來叫花惜月,我應該稱呼你小姐才對。」
「千萬不要,否則這個故事我不要再听下去。」小貝這麼說。由月眉的語氣與神情她了解了事情有多麼詭譎,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自己的心態以便接受這一切。「你是我的姊姊,就算我們之間沒有絲毫血緣關系,你還是一直以來養育我長大的姊姊。」
月眉微笑,她感覺很欣慰。
「那麼你還是小貝,我還是月眉,好嗎?」
小貝點點頭,于是月眉深吸了口氣,繼續往下說她的「故事」--
※※※
「夫人,也就是你的親生母親,是一個非常優雅溫柔的人,她在你父親過世後帶著你到南方來,途中收留了父母雙亡,即將被賣入青樓的我。我們三個婦孺找了個村子定居下來,靠著替人做些針線活兒和夫人的積蓄,生活一直也還過得去。」
月眉緩緩道來。
「後來呢?怎麼會落得要逃難的地步?」
月眉嘆了口氣。
「我也是到了那一天才知道的。夫人出生于一個人煙罕至的小島,她在小島上的族人不知為何皆具有某種神奇的能力,可以治愈人們的病痛,夫人也是如此。」
「我娘她--她是個大夫?」
「不能算是吧!但夫人的確能為人治病。」月眉想起往事,神情變得幽怨而哀傷。」夫人就是太善良了,見村民有疑難雜癥都不忍置之不理,誰知一再善心地救治村民,換來的卻是殺身之禍。那一天,大批村民拿著刀棍火炬,宣稱夫人乃妖怪幻化人身,藉著妖術迷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