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也是在‘見議’過我的本事之後才決定來找我的?」風允文問。
「是你害我丟掉工作的啊!」方沁白吶吶道︰「我……我以為你多少會有點內疚……」
「我這個人心很硬的,你應該慶幸對你特別慈悲。」
「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可能真的得跟他們回南部去了。」
「是嗎?」風允文扯扯嘴角。「看來你和他們僵持,似乎沒有要屈服的樣子啊!」
方沁白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這樣,明明已經是無路可退了,居然還能義正辭嚴地說出那番話。」
「那番話說得可真精采。」風允文微笑,方沁白一張臉嫣虹似花。
「別取笑我了,我只是看不慣他們好好的事不做,偏喜歡學大流氓耍無賴!」她皺起鼻子。「哎吧!說起混黑遭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厭惡呢!真的很討厭他們。」
「你父親在替你選丈夫時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嗎?」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替我考慮過,反正他喜歡的全是那種人,你說我能乖乖回家嗎?」
她無奈的表情很惹人憐,風允文見了不由又露出笑容。
「好了,心煩的話就暫時別去想那些事,吃面線吧!吃飽了我好替你把東西放回房里,整理一下。」
「不需要太麻煩,我只要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就可以了。」
「屋里的東西你都可以自由使用,用不著客氣。」風允文說︰「不過有兩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忘記,那就是千萬別進我房間,尤其不能衣衫不整在你臥房以外的地方走來走去。這兩點很重要,你絕.對要確實遵守,了解嗎?」
方沁白不了解這兩點有什麼重要,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換來風允文一個滿意的表情。
就這樣,方沁白有了暫時的居所,只不過被慎重交代過對任何人都要保密,包括鷹集團的另外兩位首腦人物在內。
每天她都起了個大早,替自己和風允文準備好簡單的早餐,然後梳洗整裝,趁大家還在床上掙扎時出門到公司去。晚上則恰恰相反,得等到大家都下班回家了她才離開,上樓時還要左顧右盼四下張望,深怕讓司徒總裁和雷副總裁踫上了,既解釋不清又無法對風允文交代。
方沁白被安排在公司的總務部門,由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幾乎淪為打雜跑腿的小妹。對于這一點她倒不以為意,不用被逼著回家結婚已經是她最大的滿足了;只要能自食其力,做什麼樣的工作她並不計較。
這樣的生活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在公司很少踫頭,就算是迎面而來擦肩而過,也只是一個招呼,一個點頭回應,完全的公事公辦。
罷開始方沁白對風允文的冷談頗為難過,久了卻也慢慢接受了。他對她的態度本來就應該像對待其他職員一樣,他是她的上司不是嗎?而她只不過是臉皮厚,暫且在他那兒叨擾一陣子,待父親引發的「逼婚風波」一過,她便會卷鋪蓋離開,兩人之間還是維持著刻板的同事關系比較方便。
想是這麼想,偶爾她還是會不由自主想討好他的念頭,可是很遺憾地,總是失望的時候多些。有幾次她做了晚餐,他卻推說有事得立刻去辦,留下她一個人坐在偌大餐桌前,食不知味地撥弄盤中精美的萊肴。更經常是她煮好丁香濃的咖啡,他已經要就寢了,無暇享用。
他的拒絕雖帶著微笑,卻總讓方沁白感覺沮喪,她認為他在躲避她,只是原因不明,讓她幾番猜測都無答案。
這一天,她如往常一樣忙著倒茶、影印、送公文,在她抱著一大疊開會通知書往外跑,在走廊上擅上了恰巧經過的風允文。
風允文扶住差點跌倒的方沁白,皺起眉頭看著她因跑步而略顯通紅的臉。
「怎麼了?跌跌撞撞的。」
「送東西給謝秘書。」
「我讓你來這里是學習,不是打雜的。」
「這樣不算是在學習嗎?」她看看手中印好的那疊通知書。
風允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負責這個部門的是誰?把他給我叫出來。」
「咽——你想做什麼?表情這麼凶……」
「我想問問那個白痴話是怎麼听的,居然教你在這兒打雜跑腿。」他說著朝總務部辦公室走去,方沁白忙抽出一只手把他拉了回來。
「不行,你不能就這麼沖進去!」
那我就喊他出來,告訴我那家伙叫什麼。」
別這樣,會有閑話的。」方沁白道。
「閑話?」
她點點頭。
「你對我特別照顧的話,別人就會開始懷疑猜測,會被說成什麼關系就很難說了。我本來就是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幫忙其他前輩做些雜事也是應該的,而且並不累啊!真的,我做得很得心應手。」
「一直打雜可學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風允文對她說。
「沒關系……」方沁白勉強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曉得自己還能在北部待多久,就算真的學會什麼東西,說不定根本沒機會用了。過一天是一天,我現在就是這種想法,你說像以前一樣當做不認識我,這麼在來我們的‘秘密’才能保持下去。
風允文還來不及說話,走廊轉角處走過來一群結伴上洗手間的女人。方沁白眼尖,對風允文行了個禮便抱著通知書匆匆走開,風允文則盯著她的背影瞧,直到那群女人走過來紅著臉和他打招呼,他才勉強回以笑容,並且快步離開。
「待會帶你去找房子,」當天晚上風允文很難得地回家享用方沁白準備的晚餐,並在用餐完畢後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正在收拾碗筷的方沁白停下動作,她並未預期會听見這麼句話,表情非常訝異。
風允文無視于她的訝異繼續道︰
「這兩天把一大半事情推給雷豹處理,比較空閑,就趁這個機會去看些出租的房間,找一間你合意的。然後,我想你應該和你父親再做溝通,再怎麼說你也是他親生的,他絕不會故意為你安排一椿不幸的婚姻才對。」
方沁白擱下收拾碗筷的工作又坐回椅子上。
「你——又要趕我走了?」她幽幽地問。
「不是這樣——」
「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嗎?因為我跟你說了那些活?」
「也不完全是。」風允文喝著咖啡。「只不過——一直待在我這里,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你應該為自己往後的生活打算。」
方沁白低著頭。
「我懂了,等我收拾好碗盤就去整理行李——」
「用不著這麼急,住的地方都還沒著落呢!」
「急的人是你吧?」方沁白站起來,拿起桌上的碗盤餐具往廚房走。
風允文又喝了口咖啡,遲疑了半晌,也站走不進廚房。
方沁白背對著他在洗碗,風允文在她後站了好一會兒,抓住她的肩讓她轉過身來。
「怎麼了?有什麼好哭的?」
方沁白掀起圍裙抹了抹臉頰。
「是水珠,洗碗時濺到臉上了。」
水珠嗎?那麼肩膀的聳動和抽泣聲又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他只能這麼說。
「你要我走我就會走,這里本來就不是我的家」。方沁白低著頭回答。
風允文嘆息。
「你這麼說就是在生我的氣。」
「我根本就沒有生氣的權利。」
「喂——」
「我會走的,待會馬上就去找房子,一找到就搬。你到客廳去好嗎?好讓我快點把碗盤洗一洗,擦擦桌子,然後一塊兒出去看房子。
她又轉過身去用水沖洗滿是洗潔精的碗筷,而除了碗盤的鏗鏘和水流的聲音,廚房里可以說沒有其他的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