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沁白鞠躬。「謝謝你。」
風允文又微笑。
「小事——棕,用不著客氣。對了,新住所在什麼地方?離公司遠不遠?」
「這個——」方沁白不安地擠出笑容。「我當然是希望能找到租金便宜、離公司又近的房子,可是——」
「不好找是不是?」
「是根本沒時間找。」
「啊?」
方沁白扔下手中的行李,再取下脖子上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擱在地上,然後朝風允文做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原來的宿舍已經住進丁新的員工,我也不好賴著不走,但是時間這麼緊迫,教我上哪兒去找個房間住?再說我連丟了兩個工作,身邊早已經沒有什麼存款,等于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我想來問問你……」
「我們並不負責員工的住宿問題。」風允文急忙道。
方沁白聞言略感失望。
「我想也是。」
「實在很抱歉——」
「那麼就請你好心幫幫我吧!」她抬頭以可憐兮兮的聲音堵住了風允文的話。「除了你,在這麼緊迫的時間里,我真的不曉得該去找誰了。」
—陣悶死人的冗長沉默之後,風允文再度收拾起驚愕張嘴問;
「難道你沒有其他的好朋友可以投靠?」
「艾咪出國旅行去了,依蓮又有要好的男朋友
「你家里呢?不能先跟家人周轉—些現金應急嗎?」
「老爸早就找好了—批女婿人選,他巴不得我在外頭吃些苦頭,好在心灰意冷之余乖乖地回家,依他的安排相親,然後結婚。他根本就不尊重我的意見,想盡辦法要把我嫁出去,你說,跟他開口有用嗎?」
「所以你就來跟我開口?」風允文嘆了口氣。「好吧!就當是我破例一次照顧新進人員,先讓你預支兩個月薪水,好讓你找房子——喂!怎麼又搖頭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可別跟我來什麼自尊、原則那—套。」
「我……」方沁白畏畏縮縮的,說出的話卻讓風允文的嘴又張開了。「雖然很冒失,可是我……我並不想另外找房子,如果你不覺得麻煩,希望你能答應暫時我和你一塊兒住。」她說。
又一陣悶死人的冗長沉默,然後風允文不再對她客氣,眼神和語氣都變冷了。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了?給你一個新的工作機會是我很難得才有的善良表現,你會因此就以為我是個有求必應、傻里傻氣的爛好人吧?」
方沁白拼命搖頭。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但是請听我說,我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是有原因的。」
「說啊!我正在听。」
方沁白抬頭瞄了他—眼。
「能不能進去里面說?站了這麼久,我好累。」
風允文稍稍猶豫了下,終于點點頭。
「那麼我的行李……」
面對那可憐兮兮滿是哀求的眼神,風允文只得又讓了一步。
「你行進去吧!行李我來拿。不過你要搞清楚情況,你只是進去稍做休息並解釋你那不合常理的要求,說完了就得走人,一刻也不準多待,了解嗎?」
方沁白點頭表示明白,神情幽怨地繞過風允文進入他的家中。
見她在沙發上坐定了,風允文出去將她一袋又一袋的東西往屋里搬,每搬一件就感覺自己的頭不祥地隱隱作疼。
他究竟惹上了怎麼樣一個麻煩啊?為什麼那天在啤酒屋要出面管那檔子閑事?如果當時裝做不認識她,回頭就走,那麼今天早上這一番荒謬的對話便不會出現,他屋里也不會多了個想賴著不走的怪女人。
對,她就是怪,太怪了!哪個潔身自愛的女孩子會帶著全部家當,到一個這輩子只見過幾次面的男人家里提出「同居」的要求?
沒錯,不論這是個多麼曲折離奇的故事,也不管她的理由再怎麼怪異難解,他早已過慣了自在安逸的獨居生活,有什麼道理要因為這個女人而改變?
既然都已經決定不理會她了,又何必听她說一大堆五四︰三的?馬上要她走就是了嘛!這麼一想,風允文把扛上肩膀的東西又扔回地上,轉身往屋里走。
「喂!方沁白,我想我還是老實告訴你吧!」他邊走邊說︰「我這兒是不可能收留你的,不如我先帶你去找家飯店暫時住下,其余的事可以慢慢——喂!喂i你……你怎麼可以……」風允文咒罵連連,有股沖動想試試扭斷一個人脖子是什麼感覺,那清脆的聲音听起來一定很棒吧!
真是該死的女老百姓。虧他耐著性說了這麼一大串,她居敢當著他的面倒在沙發上,時而還發出輕微而滿足的鼾聲,這……這算什麼?分明就是缺乏安全意識,完全沒把他當男人看嘛!
風允文認定不被視為一個男人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為了這種外人眼中微不足道、無聊至極的原因,他可以做出許多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就像此刻在他心里所形成的念頭,真的,真的很令人料想不到!
他要攻擊她、侵犯她,讓她知道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男子漢。
唉!這就是風允文無聊又可恥的計劃,他滿腦子就想讓這女人嘗嘗藐視他的後果,哪里還會去思索所謂的「男子漢」究竟能不能用這種奇怪的方式來判定?
風允文試著露出掙獰的表情,隨即又因為想起對方看不見而作罷!
他開始向她靠近,邊動作邊觀察她的反應,期待等會看見她睜開眼楮、尖叫、跳起來並且火速逃離現場。
然而這-—切都沒有發生,方沁白依然在他的進口沙發上沉睡著,風允文卻是越靠近她越覺得渾身不對勁。有點冒汗,心跳快了些,呼吸也不順暢,雙手微微顫抖,還有頭昏目眩,綜合起來像是腦中風的前兆。
懊死了!怎麼會這樣的?他雖不像雷豹把女人當襯衫一天換——個,可是活到三十多歲,抱過的女沒有幾十個也有十幾個,會令他產生這種「病危」反應的,她還是第一個。
或許是他不能適應長相太普通的女人吧!嗯,這個推論很有道理,風允文皺著眉點頭,相信自己之所以會心律不整、冷汗直冒完全是這個因素。是的,這.女人平凡到極點,因此他的本能便發出警訊提醒他,勿近,勿近。
雖是如此,漠視他男性氣概的人依然應該受點教訓。風允文再度靠近她,看著她細致的皮膚、長長的睫毛、架著眼鏡的小巧鼻梁以及微微張開的嘴,他感覺自己越來越不舒服。
但是男人怎麼能因為一丁點的不舒服便罔顧自己的原則?他是怎麼樣都要懲罰她的。
風允文在她旁邊坐下;晃動了沙發,她沒醒;伸手摘下她的眼鏡,她皺了皺鼻子,也沒有醒;用手背輕觸地她的臉頰,還是沒醒,甚至像貓貪戀主人撫模般地朝他靠過來……
風允文凝視她好一會兒,接著慢慢低頭貼近她,在他的唇即將踫觸她的剎那,他根本完全忘了所謂的懲罰與教訓。
她的唇濕潤柔軟,令他流連徘徊不舍離去。心跳又加速了,皮膚也在了燙,所有不正常的病態感覺都出現在他身上,盡避他絲毫不覺得她有什麼吸引男人的地方,他的生理機能所表現出來的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風允文離開她的唇,然後又一次貼近,她略顯不安地動了動,仍然熟睡著,令他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生氣。
怎麼會有如此缺乏危機意識的女人呢?他此刻可不是為了給她個教訓才踫她,他是為了自己的才做的,她到底懂不懂?